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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   敲门时,门子见是个半大少年,顿时皱起眉头,满脸不耐烦问:“这是巡抚府,你来作甚?”

  张白圭薄唇轻抿,递出腰牌后,温和道:“得巡抚大人传召,劳烦小哥通传。”

  他右手又递了荷包过去:“小哥喝茶。”

  门子这才睁开眼睛打量他,捏着沉甸甸的荷包,面色好了几分:“那你在偏厅坐着喝茶,有茶水、点心,你先等着。”

  说着他就走了。

  张白圭坦然点头,进了偏厅。

  望着桌上摆着的清茶,他神色微怔,这茶比他们拿来珍藏的都好。

  果然不一般。

  点心也是没见过的精致花样,跟朵桃花一样,粉粉的,闻着很是香甜。

  左右无事,他索性回忆自己过往做的文章,在心里推翻重写,一时间自己跟自己较劲,也忙得不行。

  乡试给他的压力不小。

  毕竟他年岁小,见识、思维就是比不得及冠。

  正想着,就听见门外传来哈哈大笑声,张白圭正在好奇,就见一道精致的黑金鹿皮靴踏了进来。

  质地很好的宝蓝缎上,绣着暗色云纹,端庄中带着繁复。

  然后,一个清瘦的老者挑着珠帘,从门外走进。

  他视线在偏厅巡弋,半晌皱眉:“人呢?”

  门子进来一看,还坐着,连忙道:“坐着呀。”

  来人这才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,玉色的直缀,腰束革带,瞧着清瘦如修竹,一张脸却粲然生辉,好看得紧。

  “本官乃湖广巡抚顾璘,偶然间看了你的诗,惊为天人,这才传召你过来看,不曾想,你竟这样年幼。”

  他们那时候派人去找,就是将年龄锁定在及冠后,觉得他少年书生意气,不曾想,竟然是个半大小子。

  “学生江陵张居正,拜见大人。”

  张白圭俯身作揖。

  他不疾不徐地文中样子,更是让顾璘露出一个温热的笑意。

  “走,随本官去书房。”顾璘亲切地打招呼。

  而张白圭心中闪过顾璘的生平,世称“东桥先生”,其年少成名,诗名盛传,和刘元瑞、徐祯卿并称“江东三才”,可谓名声极大。

  张白圭在心里总结,他的才华名声比当官名声要大得多。

  心念电转间,他跟上脚步。

  顾璘很是高兴,他刚被启用,湖广地区就出了这么个少年天才,帝师之才,他有心考校他。

  在路上聊了几句,顾璘便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了。

  他笑得十分快活:“小友,此生还能遇见你,真乃本官的荣幸,我愿折节相交,你不必惶恐。”

  张白圭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惶恐和感情:“学生见大人,亦觉心中亲切。”

  两人寒暄着,一道往书房去,等打开门,张白圭不由得凝神,这书房很是秀雅,挂着名人的诗、画,他一时鉴赏不了,但是能看出品质不俗。

  顾璘笑眯眯地看着他,早在来时,采诗官已经告诉过他,这张白圭乃江陵神童,才貌双全,虽然出自江陵小县的村落里,但才华确实在。

  顾璘原就喜欢那首诗的意境,见了他后,更觉欣喜若狂。

  “此异人也。”他不住夸赞。

  张白圭祖上,从开国至今,所有的底细都放在几案上。

  包括他每回考试的誊抄卷,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进步和变化,他整个人对自己的提升,一步一步,看得人心喜。

  得知李士翱对他颇为推崇,他还不屑一顾,南蛮知道什么叫才学!

  然而——

  “我与林修然同朝为官多年,瞧着他高楼起,瞧着他楼塌了。”顾璘叹气:“他怎么这样刚烈,朝中有我、徐玠、何心隐、唐顺之,徐徐图之,怎么也有一席之地,他如今去了,我们倒活着。”

  顾璘有些唏嘘,他拍拍白圭的肩膀,轻声道:“居正啊,子清多次跟他提过你。”

  龟龟二字,他都看腻了。

  却不曾想,龟龟便是他要找的小诗才。

  张白圭听见夫子的字,薄唇轻抿,只定定地望着顾璘,似乎是在判断,他是敌是友。

  顾璘见他神情戒备,笑了笑,话锋一转开始出题:“玉帝行师雷鼓旗云作队雨箭风刀。”

  张白圭正在想别的,不防备他突然出题,但他瞬间回神,凝神细思片刻,便不疾不徐地开口。

  “嫦娥织锦星经宿纬为梭天机地轴。”

  第78章   他接得真快!顾璘在心中感慨,他抚着长长的胡须,

  他接得真快!

  顾璘在心中感慨,他抚着长长的胡须,笑得很是满意。他最擅长的事,从来都不是做官,而是识人之术。

  他手中的茶盏捧了半晌,却没喝进去,不住感叹,如今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。

  这孩子才思敏捷,生平罕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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