卧室后窗刚关上。
大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。
永安侯带着一身灰土进了屋。
抬眼就瞧见许平安躺在床上鼾声如雷。
桌上剩着半桌子凉透的酒菜。
永安侯叹口气,到底还是回来迟了。
许郎等太久自己先睡下了。
可瞥见桌上酒具时,女侯爷却愣住了。
四个空酒壶,两盏酒杯,这分明是有人对饮的架势。
还没等细琢磨,许平安迷迷糊糊睁了眼。
白莲圣女的迷药劲儿还没过,他脑仁儿突突直跳。
撑着身子坐起来,看见披甲带尘站在跟前的女侯爷,许平安有点发懵。
他揉着太阳穴含糊问道:
“哎?卿儿。”
“咋又把战甲穿上了?”
“要出门啊?”
这话倒把女侯爷听糊涂了:“出门?我才刚进家门呀。”
“东康县民乱闹到戌时才平息。”
“那边事刚了结就快马加鞭往回赶。”
“没成想还是误了时辰。”
“倒让相公先歇下了。”
许平安听得云里雾里。
他眨巴着眼睛轻声问:“卿儿是说…………你才回来?”
“可我明明记得……备了洗澡水……我们还对饮来着…………”
女侯爷噗嗤笑了:“莫不是相公等急了?”
“在梦里见我回来了罢。”
见虞卿神色认真不似作伪。
许平安这会儿心里也打起鼓来。
难不成方才那些情景真是做梦?
迷药劲儿搅得他脑子昏沉沉的。
索性就当方才种种都是场梦吧。
咱们暂且按下许平安的疑惑不表。
再说女侯爷虞卿这边,这会儿已经脱了沾着战场尘土的铠甲戎装。
换上了软和的家居衣裳。
但让她纳闷的是,放衣服杂物的箱子好像被人动过。
她赶紧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,见备用兵符和令信还好好搁在老地方,这才松了口气。
心里盘算着明天得把管辎重的校尉叫来骂一顿,连主子的私人物件都看不住。
回到里屋瞧见许平安又翻身睡了,虞卿无奈地笑笑。正要转身,忽然瞪圆了眼睛——
许平安身下的被褥上,分明沾着几点血印子!
女侯爷心里咯噔一下,生怕他是剿匪时受了暗伤。
忙把人扒拉着检查了个遍,可浑身上下连个油皮儿都没破,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里。
再细看那血迹的形状,越看越觉得眼熟。
虞卿毕竟不是黄花闺女了,这被褥上的血点子,活脱脱像是姑娘家头回洞房留下的痕迹。
扭头瞅着呼呼大睡的许平安,女侯爷心里直犯嘀咕。
难不成是嫌我回来晚了,找别的姑娘来陪了?
转念又自己摇头,这哪像是许郎会干的事儿?
再说方才进院子时,连个丫鬟婆子的影儿都没见着。
正琢磨着呢,外头忽然传来细碎的噼啪声。
虞卿支开窗棂一瞧,原是外头下起了绵绵细雨。
雨点子打在青瓦上,跟炒豆子似的响个不停。
看着窗外雨丝,女侯爷忍不住打了个哈欠。
今儿个实在累得够呛,索性把烦心事往脑后一抛。
挨着许平安躺下,不一会儿也睡得昏天黑地。
外头的雨势渐大。
毛毛雨转眼成了哗啦啦的中雨。
时不时还有银蛇似的闪电,在云堆里钻来钻去。
就在这当口,龙水镇外头的黄土路上…………
雨幕中,有个纤瘦身影正踩着轻功在泥水里赶路,衣裳都沾满了泥点子。
仔细瞧竟是位绝色美人,哭得梨花带雨,丹凤眼里凝着化不开的怨气。
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,把她精心描画的妆容冲得七零八落。
底下藏着的竟是白莲圣女白素素的真容。
这雨下得没完没了。
第二天日上三竿,许平安和女侯爷的房门还紧闭着。
倒不是贪睡——外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