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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这在世家大族里头不敢想。

  比如她也没敢想,这时节,码头上卸货的短工,那是正面看着极其齐整,背后却露着腚。

  她收回视线,跟着几人进了内院的客院,也算是长见识了。

  那时候看林宅,就觉得极为清雅,如今再看顾府,才知道什么叫园林,三步一景,五步一园,真是漂亮极了。

  阳光透过菱格窗照进来,晨光粉雾,意境迷人。

  庄娍坐在赵云惜身侧,这才注意到,这儿子随了娘,儿子相貌极盛,这当娘的也不遑多让。

  她越看越满意,问了几句才学,又问了日常,见他斯文有礼,不疾不徐地回着,忍不住满意点头。

  “把琢光那孩子请来给贵客见礼,再带贵客赏赏我们的园子。”庄娍笑吟吟道。

  赵云惜心口一松。

  她就说干净清澈的少年郎,一般人都喜欢。

  很快,一个穿着大红撒花织金马面裙的少女走了进来,她面色轻快,眸光清亮,规规矩矩地给几人见礼。

  年岁比白圭略大两岁,女孩又成熟,瞧着跟大姑娘一样,生得雪白丰腴,小脸透着好气色的红晕,真是个漂亮孩子。

  顾琢光落落大方地见礼,然后带着白圭走出去了。

  她目光中带着审视,这关乎到她的下半生,容不得丝毫马虎。

  小三元,有才,有貌。

  就是年岁小了点。

  顾琢光立在石榴树下,歪着头,笑着问:“白圭,借一步说话。”

  客院旁的小院子,为了给她俩留够说话空间,丫鬟都远远地缀着。

  张白圭双眸黑白分明,静静地等着她说。

  “你可知,你我这样闲聊,代表着什么?”顾琢光年岁大些,面对面容稚嫩的白圭,并不怵,大大方方地问。

  张白圭闻言轻笑: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你我的意见最不重要,却也最重要,若顾姐姐有星点不愿,此刻尽数言明,待我回去禀明家慈,只说我年岁小,不足为配便罢,只当没今日这回事,顾姐姐放心便是。”

  少年容颜灼灼似桃花,一双眸子比天空还干净。

  顾琢光脸颊微鼓,有些气恼道:“我在问你愿不愿!木头!”

  他那张好看的薄唇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!

  比起那些不知根底的男子,当然是她看了快半年的小少年要更为稳妥。

  张白圭呆愣片刻:“啊?”

  一心只有圣贤书的某人,尚未开窍,面对少女嗔怒的面容,有些无措地抿起薄唇,片刻后才缓缓道:“顾姐姐绝世容光,白圭自然愿意。”

  他从未想过这回事。

  顾家女儿对他来说,就是鲤鱼跃龙门后,也触不可及的龙女。

  张白圭皱眉,情爱一事并无丝毫意趣,反而徒生烦恼。只要娘子像娘亲一样通达知事,便足够了。

  两人略说了几句话,对彼此都没有什么拒绝的点,却也没几分情意,顾琢光将他送回客院,和赵云惜见礼过,便告退离去了。

  庄夫人一瞧,眉眼微闪,笑吟吟地又寒暄几句,见母子俩都告辞离去,这才兴致勃勃地去书房,要看这才子的文章来。

  她是大家女儿,先前读过书的。

  她先看过一回,见确实有才气,这才拿着那些文章去给顾琢光看。

  顾琢光正在侍弄花草,手中的兰草养得油绿,漂亮极了。

  “你觉得如何?”她直接问。

  顾琢光笑了笑,温和道:“全凭祖母做主便是,我觉得白圭很好,若他青云直上,我为他恃养双亲,若他官场不顺,我陪他坐看云卷云舒。”

  “人这一辈子,图的是个舒心日子。”

  顾琢光知道,她答应低嫁,那嫁妆必然少不了,足够她一辈子吃喝花用了。

  庄娍闻言唏嘘一叹,成婚对女人来说,真的是道坎。

  “好孩子,祖母只有一颗爱你的心,这白圭是你祖父推荐而来,我起先也看不上,家底太薄了,家中略有私产,却不丰裕,那赵娘子穿戴还不如你跟前的侍书,但白圭在府中来往半年,端庄持重,极为有才情,在科举一道,那也是小三元的存在了,十三岁的秀才,就算把宋元史再翻,也找不出几个来,再者,他和他娘生得那样好,到时候你和他有了孩子,也能生出漂亮聪慧的孩子来,琢光啊,这样的人才,你若能跟他少年夫妻,将来老了,他若真有帝师之才,那必然敬你这个嫡妻,再有子嗣傍身,不愁没有诰命加身。”

  “他的优势在此处,劣势也明显,没有十年八年,怕是无从起势,愿不愿的,也就是你一句话,不必勉强自己。”庄娍还是心疼她的,想让她嫁得如意些。

  顾琢光沉默了。

  “再大些就好了。”他现在什么都不懂,好歹要听他一句愿意,要不然她总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孩。

  ——在他什么都不懂的时候,将他的未来尽数谋划个干净。

  可她也没什么坏心思,想要结亲,就是要将以前和未来都谋算清楚才成。

  *

  赵云惜和张白圭走在路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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