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是人间某个被命运锁得太久的人,终于挣断了最后一根线?
书页的震颤还在加剧,从细微的轻颤变成有节奏的起伏,像在应和某种来自混沌深处的鼓点。
归无的掌心沁出薄汗,却握得更紧了。
小主,
他望着笔下渐显的纹路,忽然笑了——这震颤不是阻碍,是命运在告诉他:你写的,是活的。
当第二行文字即将完成时,书页的震颤突然变得剧烈。
归无的指尖被震得发麻,纸纹里渗出幽黑的雾气,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另一个世界拼命挤进来。
林初雪的因果稳定阵发出刺目的光,金纹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;玄尘的瞳孔里翻涌着暗星,指尖凝聚起细碎的雷弧,却始终没有落下。
"别急着停。"玄尘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近乎狂热的兴奋,"你猜,是你的笔快,还是它的爪子快?"
归无望着书页上逐渐成型的第二行字。
那是他和林初雪在暴雨里追妖怪时,她的相机掉在泥里,镜头上沾的泥点形状。
此刻那些泥点正泛着温暖的光,将逼近的黑雾一点点融化。
他忽然明白玄尘说的"画条河"是什么意思了——不是让河永远平静,而是让河有掀翻礁石的力量。
书页的震颤还在继续,却慢了下来。
归无的指尖落下最后一笔时,黑雾突然退潮般缩回纸纹。
他望着完成的第二行文字,听见林初雪倒抽一口冷气:"气运值……在暴涨。
整个三界的气运值,都在暴涨。"
玄尘的拇指轻轻擦过归无汗湿的眼角:"不错。"他说,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郑重,"但别高兴太早。"
归无刚要问为什么,就感觉到书页在掌心发烫。
这次的热不是温暖的,而是灼人的,像要把他的手烧穿。
他低头望去,发现第三页的空白处,不知何时浮现出几缕若有若无的黑纹,正沿着纸纹缓缓爬行,像某种活着的诅咒。
"要来了。"玄尘的声音很低,却清晰地钻进归无耳中,"你写的是自由,可总有些东西,最怕自由。"
归无握紧书册。
掌心的灼痛里,他听见命运的声音再次响起——这次不是无数人的低语,而是一个陌生的、沙哑的、充满恶意的笑声。
那笑声从书页深处传来,像被封在琥珀里的毒蛇,终于挣开了最后一层树脂。
就在这时,书页突然剧烈震颤。
归无的指尖被震得松开,书册险些落地。
玄尘眼疾手快地托住,却见原本流畅的文字边缘,裂开了蛛网状的细纹。
林初雪的因果稳定阵"砰"地炸开,金芒四溅,她踉跄着扶住旁边的石桌,脸色惨白如纸。
"怎么回事?"归无的声音发颤。
玄尘没有回答。
他盯着书页上的裂痕,眼底的暗星转得更快了。
林初雪摸出相机,显示屏上的金线此刻缠成了死结,最中央的红点正在疯狂跳动,像颗即将爆炸的心脏。
"是……"林初雪的声音发涩,"是有人在篡改因果。
不是普通的修士,是……"
她的话被书页的震颤打断。
归无感觉有冰凉的东西爬上脊背,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恶意,像无数双无形的手,正试图从他手里抢走书册。
他下意识地抱紧书册,却听见玄尘在耳边低语:"别怕。
你写的是活的命运,活的东西,就该学会自己打架。"
归无望着书页上自己写的文字。
那些淡金的纹路突然亮了起来,像被点燃的导火索。
裂痕处渗出的黑雾刚触到金光,就发出刺啦的声响,化作青烟消散。
他忽然笑了——原来他写的不只是轨迹,是勇气,是每一个被命运轻放过的人,终于学会了反抗。
书页的震颤渐渐弱了。
归无松开紧绷的肩膀,发现玄尘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他——像是看一个终于学会握剑的孩子,又像是看一面即将照出真相的镜子。
林初雪走过来,拍了拍他的背,相机的镜头还在冒烟,显示屏上却跳出一行新的字:"命运在反抗,而你,是它的剑。"
归无低头看向书册。
第三页的黑纹还在,但已经淡了许多。
他深吸一口气,命核再次转动起来。
这一次,他的指尖没有犹豫。
当第三笔落下时,他听见三界之外传来轰鸣——是幽冥的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