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2章

  玄霄宗议事厅的青铜烛台上,九盏长明灯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,将鎏金云纹地砖映得忽明忽暗。玄风长老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蟠龙杖上的饕餮纹,杖头九节铜铃随着敲击地面的节奏发出细碎嗡鸣,在寂静的厅内回荡出令人心悸的余韵。他身后悬挂的"镇魔图"突然无风自动,画中上古神兽的眼眸仿佛流转着暗红血光。

  "第七重噬魂咒..."长老的声音像是从干涸的古井中传来,布满皱纹的脸上浮起一层病态的潮红,"玄音宗覆灭那年,我亲眼见过第三重的威力——三百七十二口灵泉一夜之间化作血池,宗门弟子自相残杀,连婴孩都..."他剧烈咳嗽起来,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蟠龙杖上,竟腾起丝丝青烟。

  苏瑶攥紧腰间玉笛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她瞥见云逸倚在沈星河身侧,苍白的唇色与染血的绷带形成刺目对比,那日医馆内血浪翻涌的景象又在眼前浮现。沈星河将玄铁重剑往地上重重一拄,剑身嗡鸣震颤:"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主动出击!等对方摸清我们虚实,再想还手就难了!"

  云逸突然挺直脊背,牵动伤口闷哼一声。他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,眼中燃烧着执拗的火焰:"长老,玄音宗的藏经阁里藏有半部《噬魂禁典》,我幼时见过宗门长老研习。如今宗门虽毁,但那典籍..."话音未落,议事厅的穹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脆响,众人尚未反应,一道黑影裹挟着腥风破窗而入。

  沈星河剑锋出鞘的瞬间,那黑影已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烛火中,只留下一张漆黑的符篆在空中盘旋。符篆展开的刹那,厅内温度骤降,冰棱顺着地砖纹路疯狂蔓延。玄风长老瞳孔骤缩,伸手接住符篆的刹那,苍老的面庞瞬间布满寒霜:"血煞令!这是幽冥殿的宣战信物!"

  "幽冥殿?"苏瑶后退半步,玉笛自动发出清鸣。她想起古籍中记载的那个神秘组织——专以活人炼制邪术,百年前被正道盟围剿后销声匿迹,如今竟卷土重来。云逸突然剧烈颤抖,后颈处刚消退的血纹又泛起淡淡红光,沈星河眼疾手快扶住他,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。

  玄风长老将符篆掷入铜炉,幽蓝火焰瞬间吞没整个议事厅。他转身指向墙上的玄霄宗地图,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"沈星河即刻带队前往玄音宗旧址,注意探查地脉异动;苏瑶与云逸留守宗门,负责守护镇宗大阵;我亲自去趟天机阁,求见阁主推演..."

  话音未落,远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。众人透过议事厅的雕花窗棂望去,只见西方天际腾起巨大的血色蘑菇云,那正是宗门灵力枢纽的方向。沈星河的重剑嗡鸣如雷,苏瑶的玉笛自动飞出剑鞘,云逸强撑着站起,染血的绷带渗出新鲜血迹。

  在千里之外的幽冥殿深处,黑袍人正对着青铜罗盘狞笑。罗盘中心的血色指针疯狂旋转,映得他布满鳞片的手掌泛着诡异幽光。殿内悬挂的千百盏人皮灯笼同时爆燃,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咒文——那是用活人鲜血书写的"万魂祭天阵",此刻正随着玄霄宗方向传来的灵力波动,发出令人牙酸的震颤。

  "玄霄宗的蠢货们,以为毁掉一个血魔分身就能高枕无忧?"黑袍人枯瘦的手指划过罗盘边缘,指甲缝里渗出黑血,"待月圆之夜,万魂归位之时..."他仰头发出刺耳的尖笑,笑声震得幽冥殿的穹顶簌簌落下碎石,"整个修真界,都将成为我幽冥殿的祭品!"

  暮色如血浸染苍穹,玄霄宗巍峨山门在剧烈震颤中簌簌落石。沈星河望着天际那道贯穿云海的狰狞裂痕,喉间陡然迸出一声暴喝:"不好,灵力枢纽被毁,镇宗大阵危矣!"青铜面具下的面容因惊怒而扭曲,他腰间的重剑嗡鸣不休,似在感知主人的滔天战意。

  话音未落,沈星河已握住剑柄准备腾空而起。就在他身形将动的刹那,一只纤白的手猛地扣住他的手腕。苏瑶墨色裙摆翻飞如蝶,眼尾朱砂痣在火光映照下宛如泣血:"你去灵力枢纽,谁去玄音宗旧址?如今我们必须按计划行事。"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却比话语更显坚定。

  沈星河握剑的指节发出咔咔轻响,凝望苏瑶的眼底翻涌着挣扎与不甘。远处传来镇宗大阵破碎的轰鸣,震得他耳膜生疼。终于,他将重剑狠狠插入地面,激起三丈高的碎石:"传令下去,玄甲营随我即刻启程!"转身时衣袂扫过岩壁,留下五道深深的爪痕。

  苏瑶望着那道裹挟着烟尘远去的身影,贝齿咬得下唇发白。云逸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,她这才惊觉师兄胸前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。两人踩着簌簌掉落的琉璃瓦掠过飞檐,镇宗大阵的惨状让苏瑶瞳孔骤缩——曾经流转着万千星辉的阵纹,此刻如垂死游鱼般黯淡无光,阵眼处的地脉泉眼汩汩涌出黑血,将整个祭坛染成诡异的紫黑色。

  "撑住!"云逸苍白的面容泛起病态潮红,双掌结出繁复法印。他每驱动一分灵力,嘴角就溢出一缕鲜血。苏瑶取出怀中玉笛横于唇边,笛身镌刻的上古铭文亮起微光。清越笛音裹挟着灵力注入阵眼,却在触及黑血的瞬间发出刺耳的爆鸣。她望着不断崩裂的阵纹,额间冷汗浸透鬓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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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与此同时,玄风长老的剑光撕裂长空。七十二道金光组成的天罡剑阵在他周身流转,却挡不住四面八方涌来的黑影。那些怪物形似人类,皮肤却如沥青般蠕动,指甲生长着倒钩状骨刺。为首的黑袍人掀开兜帽,露出半张腐烂的脸,眼窝里赫然跳动着幽绿鬼火:"老东西,想去天机阁求救?没那么容易!"

  玄风长老怒喝一声,蟠龙杖重重杵地。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,无数青铜锁链破土而出,将黑袍人缠成茧蛹。然而更多黑影扑了上来,利爪撕开他的道袍,鲜血溅落在"玄霄宗"三个鎏金大字的匾额上。远处传来沈星河队伍遇袭的消息,苏瑶灵力枯竭的笛声,还有云逸最后一声悲啸——玄霄宗千年基业,正在这场血雨腥风中摇摇欲坠。

  镇宗大阵的核心处,苏瑶的指尖已被阵纹割裂得鲜血淋漓,玉笛表面的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。云逸咳出的血沫混着灵力,在破碎的阵眼处凝成暗红冰晶。当最后一道阵纹彻底崩解时,苏瑶忽然感觉怀中传来滚烫的灼痛——那支伴随她十余年的玉笛,此刻正迸发着刺目的白光,仿佛要将整个夜幕都点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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