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辨,再容易不过。”众人都习惯扁头的吹牛,满不在乎。扁头不睬不恼,不紧不慢缓缓道:“俺以为‘随遇而安’四字足矣。”此言一出,皆为之侧目,洗耳恭听。扁头见都看向自己,目不转睛,顿时愣了愣。阿长道:“看看,不让你说,你喋喋不休。让你说,你又拿捏起来?”张明远和费无极齐声道:“师哥快说。”
种浩道:“但说无妨。”种溪急道:“快说,快说。”那李长安和种师道也笑容满面,示意扁头不必客气。扁头道:“你们想想看,天下太平,你们当歌功颂德,喜笑颜开,黎民百姓安居乐业,有何不可?兵荒马乱,你们当金戈铁马,冲锋陷阵,保家卫国,这也无可厚非。这世上的事,俺以为无非就是两件事,一件是动如狡兔,一件便是静若处子。吃饭要动嘴,喝水要动喉咙,走路要动手动脚,至于拉屎、放屁、磨牙、打哈欠、打呼噜,无不如此,皆为动。”听了这话,众人早笑的前仰后合。
扁头接着道:“何谓静,世人皆知,睡觉便是如此。俺以为,这活人与死人的分别便在于此,那便是活人睡觉,次日会醒过来。这死人闭上眼睛,就一睡不醒了。陈抟老祖那又算得了什么?比起死人,陈抟老祖当羞愧难当,甘拜下风。可谓小巫见大巫,不值一提。如此说来,人世间的种种烦恼,皆是自寻烦恼。正所谓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便好。至于说什么居安思危,未雨绸缪。什么‘生于忧患,死于安乐。’又是什么‘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。’这些话,听听也就罢了。谁知道自己寿命几何呢?诸葛亮那是累死了,刘玄德那是羞愧难当死的,关云长,那是妄自尊大死的,张翼德那是自作自受死的。俺奉劝你们,别看俺好似只知道吃喝拉撒睡,俺心明眼亮,人世间什么不知道。那蚂蚁想什么,俺也知道。”
阿长听了这话,便知道,扁头方才一本正经后,恐怕眼下又胡说八道了。扁头果然又是一本正经道:“俺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,好比那千年王八万年龟,自然长生不老。”众人都笑。
李长安道:“好了,说归说,笑归笑,扁头方才所言所语,乃是金玉良言,为师欣慰之至。”李长安道:“不错,老夫来豹林谷,便是来修身养性来了,心烦意乱之事不去多想。”种浩道:“爹爹话虽如此,可路上还喋喋不休说和边关有关之事。怎么劝也劝不住,这是为何?”种溪道:“不错,朝廷有蔡京和童贯,我种家军只要镇守好西北边关就好,爹爹不必劳思费神。来此神仙境界,聊以忘忧,未为不可。”张明远站在小亭里,笑道:“豹林谷的确是好地方,如若不是亲眼所见,还以为在画中行走,我常看许多大唐山水画,便是此情此景。飞瀑之下,有小桥流水,还有小亭子和茅草屋。”阿长道:“这画中美景,近在眼前,蔚为壮观。”
种浩道:“我弟弟莫非无意于此?何不入画,岂不绝妙。”种溪道:“豹林谷东明峰,飞瀑溪水,绝妙,自当入画。如此风景如画,实乃美不胜收。”张明远道:“远远一观,妙不可言,可惜景中无人。”阿长道:“不错,是这道理。美中不足,便在于此,只能画青山绿水,却少了人间烟火。”费无极道:“此言差矣,我等皆为景中人,莫非不算一景?如此说来,不是画中美景,近在眼前,而是我等正在画中游。”
扁头道:“阿长,瞧,无极这臭小子,伶牙俐齿,快揍他。俺可听不下去了。”阿长却无动于衷。费无极道:“来追我可好?”拍着自己的屁股,离开小亭子,下了山坡,越跑越远。原来扁头使个眼色,和阿长、种溪一道追上前去。张明远摇摇头道:“此乃童心未泯。”种浩道:“真是孩子气十足。”
种师道站在飞瀑下,举目远眺之际,笑道:“豹林谷,大可修身养性,颐养天年。”不觉水花随着大风而来,种师道轻轻咳嗽一声。李长安道:“还是我等有缘,故而都在终南山。”种浩道:“终南山与长安城也算情同手足。”张明远道:“犹如我等情同手足。”不觉飞瀑直下,令人神清气爽。众人谈笑风生片刻,看向远方,但见豹林谷里郁郁葱葱,东明峰下,溪水潺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