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意思?
随意不可以,那做好万全准备就可以出去?
他的目光虚虚地落在影片的情节上,剧情正推进到在星际间驾驶飞船逃亡的两兄妹找到了新家园,飞船降落后哥哥牵着妹妹走出船舱,在影片全程中头一次摘下头盔呼吸新鲜空气。
这个星球看来和他们的故乡相仿,连空气氧含量都类似。
看着他们俩给星球原住民传播知识,主线逐渐偏离到基建上,钟杨无聊地打了个哈欠,认为接下来大概是灾难再度降临或者原住民背刺之类的无聊把戏。
如果让他来写剧本,兄妹俩反目成仇可能更有看头。
然而出乎观众意料的是,影片直到结尾都没有出现所谓的“反转桥段”,他们竟然真的在新星球上度过了平静的一生,被传授文明火种的新人类也逐渐发展起文明社会,一切美好得不够真实。
【你感到荒谬。】
钟杨嘴角下压,啪嗒一声按掉了影片投屏,接着整个人倒在被褥上,也不知生什么闷气。
“奇怪的反应……”
他嘟囔着,左手按上胸口,心脏压抑的跳动声铿锵有力,比上蹿下跳搜查线索时还要剧烈。
‘为什么会牵动我的情绪?’
他想着想着,盯着天花板的双眼逐渐空茫,白皑皑一片的素净色泽仿佛摄取了平躺之人的灵魂,让他在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梦乡。
门外,有一只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,见屋内病人的双眼阖上,才悄然离去,消弭在阴影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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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笼罩了整间医院,零星的路灯昏昏沉沉的,从上空几乎看不出这里还有生命存活的迹象。
只有一楼,某个连着小花园的房间还亮着暖黄的灯光。
从窗户外头看不清里面的景象,仿佛湿漉漉的水汽黏花了玻璃,只能辨认出模糊的人影。
而现在,一只爆出血丝的眼睛正从外面窥视着那个人影。
“凌晨十一点半,我的眼睛在哪里?”
眼球咕噜噜转了一圈,好不容易才恋恋不舍地从玻璃上扒拉下来,塞回自己该回去的地方——一个腐烂的坑洞,或者说,从漆黑大衣和黑色宽檐帽的包裹中露出来的那一小半张脸上。
那是一张鱼的脸,腐败的,脸颊密集生长着鳞片的巨脸。
然而大衣的立领和帽子的阴影起到良好的遮蔽作用,让它依稀看起来像个人,若不是眼睛乱跑的样子太过惊悚,恐怕直接去敲门都能蒙混过关,被警惕心不强的人放进去。
事实上,它已经尝试过敲门了,现在病房门外还黏糊糊地挂着一坨鱼腥味儿水渍,但势在必得的怪物没有获得它想要的结果,于是便趴在窗台向内窥探。
“十一点半还在睡觉……?”
怪物疑惑地转了转眼珠,两只鱼鳍从宽大袖口里探出来,险之又险捂住了即将脱落的眼球。
难怪没有开门。
这届病人太懒了。
这样下去,什么时候它才能换完整个身子!
鱼脸圆溜溜的眼珠子又瞪向窗内,瞪完了,仿佛出了口恶气,又转过来正脸张嘴朝着窗户,开始剐蹭雾蒙蒙的玻璃。
“嘎吱嘎吱——”
有些食肉鱼类长着相当锋利的牙齿,从玻璃不堪重负的牙酸声音来看,它能长到穿长风衣这么高,以前吃掉的肉恐怕数量不少。
“凌晨十一点四十,我的眼睛在哪里?”
玻璃很快被卸掉,怪物用别扭的姿势试图挤进来,为了让腐败眼睛发挥功效,它甚至摘掉了自己的帽子——
光秃秃的大脑袋侧对着床上陷入沉眠的人类,鼓出去的眼睛像鱼类呼吸般颤动着,看了又看,满意的不行。
“凌晨十一点四十五,我找到了眼睛。”
啪嗒。
啪嗒。
两只腐败的眼睛一前一后掉下来,砸在房内地面上。
不过怪物顾不得这么多了,它在眼球脱落前就确认好了人类的位置,现在只要按照记忆爬进去,取下新眼睛,就能再次看到东西了。
依仗着鱼类滑腻外表的功劳,从玻璃渣子里面穿过来虽然相当费劲,但怪物仍然在十分钟内完成了这项工作。
就在……五米之内……
它趴俯在地面上,陆地游鱼般的左右摆动细长尾巴,按照记忆选定的轨迹往大床上游去。
尖锐的牙齿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了床垫柔软的触感,怪物知道自己到了,便想着立起来——
‘?’
它忽然发觉视野稀里糊涂地亮了起来,但只亮了一边,另一朝向塌上病人的位置黑漆漆的,因而也就没发觉,床上那块位置有什么不对。
一只骨节分明的瘦削人类手掌,隔着两张纸巾,正捻着从地上刚捡起来的眼球观察。
【眼球?为什么你的潜意识连眼球都会感觉熟悉?】
【你皱起眉头,怀疑自己以前扮演的不是正面阵营的玩家,而是什么副本BOSS一类的混邪角色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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