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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悸,见方宜一脸担忧,倾吐而出,“镇定剂超量打了好几次,但药效过去,他一清醒就喘不上气,吸氧都没用,晚上越来越严重了。”

  方宜听得心揪,难怪刚刚看到郑淮明哪怕紧扣着氧气面罩,仍是难受至极的样子。

  “今天……我不是故意不来。”她怅然若失,“是确实有工作外出,刚刚才回来。”

  回到病房,方宜搬了椅子,坐在床边,静静注视着昏睡过去的男人。

  这些天好好养着,郑淮明脸上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血色,如今又全然惨白下去。即使睡着,他眉头依旧微蹙,面罩上薄雾起伏,手紧攥着,像是仍旧不安。

  方宜心酸地红了眼,将被子替他拢好。

  镇定剂的药效平时至少能维持一个小时,可郑淮明才安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渐渐清醒。

  他幽黑的瞳孔尚未聚焦,就挣扎着四处环视,生怕刚刚是一场幻觉似的,闪过一丝慌乱。视线触及方宜的面庞,眸光才骤然一颤。

  “别乱动。”

  她声音那样轻柔、温婉,让郑淮明霎时怔住。

  与此同时,温暖纤细的指尖触上来,牢牢握住他不住发抖的手背。

  郑淮明浑身僵硬,盯着方宜温柔的眼神,仿佛不敢相信此情此景。所有知觉都冲向心口,他薄唇张了张,呼吸急促起来。

  “还难受吗?”

  她前倾上身,用另一只手调整了制氧机的流速。氧气缓缓加大涌入肺腑,郑淮明肩头微微难忍地辗转,满额冷汗涔涔,目光却一刻不舍移开。

  方宜不说话了,什么都不做,安静地坐在床边,扣住他冰凉的手指,安抚地缓缓摩挲。

  就这样缓了一会儿,郑淮明呼吸才逐渐平稳,脱力地半阖下眼帘。

  “今天我去聋哑学校开会了,有些资料落在家,所以早上直接从家里去的。”方宜温声解释,“没有生你的气,五点多才散会,我立刻就过来了。”

  郑淮明不言,目光沉沉地落在虚无的某一处。

  她轻轻叹气,知道和这个男人委婉是没用的:

  “明明这么在乎,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问我?”

  一片静谧中,郑淮明不再看她,方才那片刻流露出惊慌和爱意的裂缝合上了,又缩回那个冷硬冰凉的外壳里。

  手指施力,似乎想要从她掌心中抽出来,却被紧攥住没办法动弹半分。

  “回去工作吧……”他吐字仍有些困难,无力道,“不需要你……留在这里。”

  郑淮明兀自合上眼,惨淡的唇紧抿,明显摆出不欲多言的疏远气场。

  可来来回回只有这几句话,连赶人都不舍得说出伤人的词句。

  方宜第一次如此心疼这个男人的口是心非。

  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刚刚无法呼吸、情难自抑时,盯着她的目光有多么灼热眷恋,哪怕难受得失焦迷离,都不愿多眨一下眼。

  她吸了吸鼻子,心间一片湿漉漉的,像浸满了冰凉的露水。

  “别一个人胡思乱想,就像以前我推开你那么多次,你都没有放弃……”方宜嘴角微弯,柔和道,“我也不会走的,无论你说多少次。”

  说完,她声音轻下去,楚楚可怜:

  “不过你也别总是这样对我……我会伤心的。”

  “你舍得我伤心吗?”

  那撒娇似的尾音轻扬,像一根轻盈的羽毛扫在心头。

  郑淮明垂下的睫毛颤了颤,指尖不自禁微蜷,如雕塑般冷硬的盔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。

  可理智还是强压过了情感的浪潮,他双眼紧闭,装作没有听见,唯有愈发沉重的呼吸暴露出内心的不宁静。

  方宜见状,倒真有点委屈了。

  她轻哼一声,松开他的手,起身坐进沙发,将笔记本电脑打开,开始自顾自地办公。

  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,好一阵过去,病床上的男人依旧沉默。

  文件柜上隔着前天金晓秋拿来的水果,满满一袋,蓝莓、橘子、草莓、苹果……方宜翻了翻,目光落在那圆润的红苹果上RfQz。

  她掏出一只,去洗手间冲了冲,故意走到床边,背对着郑淮明坐下。

  “听李栩说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?”方宜从抽屉里取出白瓷的水果刀,温声说,“我给你削点苹果吃吧。”

  周主任也建议,可以渐渐开始吃一些好消化的水果,补充维生素。

  回应的依旧是寂静,可方宜也没有要等郑淮明答应的意思,一边说,一边已经开始削皮。她从小也非十指不沾阳春水,刀锋触上果皮,旋转着灵巧地削出薄薄一层,掉进垃圾筐里。

  突然,刀尖因惯性错开,她肩膀一抖,忍痛地发出“嘶——”的抽气声。

  陶瓷刀“啪嗒”一声掉落在地上。

  下一秒,未等方宜反应,小臂已经被一股力量拉住——

  刚刚还连呼吸都费劲的男人,竟然猛地用手肘撑住床板,摘掉氧气罩,侧身挣扎着从平躺的姿势坐了起来。

  郑淮明关心则乱,一把牵住她的手腕,拽到自己跟前查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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