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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心疼还是真的,方宜并没有走,坐在沙发里劝自己不要和病人怄气——

  先是在购物软件上下单了两套暖色的双人床品。一套淡粉色、一套浅蓝色。又扎起长发,走进了厨房。

  不一会儿,一股小米粥的清香蔓延整个客厅。

  分出一小碗粥,方宜试了试温度,端进卧室里。郑淮明似是没想到她还会回来,惊讶地望着女孩走近。

  方宜坐在床边,神色温和:“吃点粥吧,空着胃药水刺激更大。”

  她舀了一勺,绕过他抬起的手,径直送到他嘴边。

  郑淮明深深地注视着她的眉眼:

  “我……自己来吧。”

  方宜不答,坚持由她来喂,大有不吃就不放的意思。

  虽有些不习惯,郑淮明还是就着她的手,咽下了这口热粥。

  温热从喉咙一直流进胃里,将冰凉的肺腑都融化了几分。他从未被这样悉心照顾过,心口安帖而踏实地一下、又一下跳动着……

  小米粥再清淡不过,可郑淮明也只吃得下几口。

  方宜喂过去,他还是会张嘴,但肉眼可见他吞咽得越来越艰难,额头上也又染一层薄汗。

  心里因刚刚的事别扭,见郑淮明吃得辛苦仍不说话,她更是赌气地一勺、一勺递过去,想看看他吃到几时能喊停。

  一碗小米粥眼看要见底,郑淮明难受得厉害,咽下一口,连呼吸都沉重几分。

  方宜还是高估了自己狠心,不舍得再喂,重重地将小碗搁到床头柜上。

  白瓷底与木头相撞,清脆的一声——

  “吃不下了会不会用嘴说?”

  她声音不大,语气甚至是柔和的,却让郑淮明没由来地心慌。

  看不见地方,他只能用手抵御不断下坠的疼痛,努力维持表面太平:

  “你煮的,我不想……浪费。”

  此言不假,郑淮明是真舍不得剩下,这女孩第一次亲手给他煮的粥。

  更深处,病中难免脆弱,他也有些和自己对抗的消极意味,不想承认这身体连几口粥都喝不下。

  方宜将勺子扔进碗里,淡淡道:“我请假回家,是因为我真的很担心你,这是我的事,你不用有负担。”

  一口一TwGx个“你”、“我”,将两个人分得再清楚不过。

  郑淮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哪句话,急切地想要弥补:

  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你能回来看我,我真的特别高兴。”

  可女孩一直垂着眼不说话,他心里愈发没底,就像一只断了翅的小鸟急于找到熟悉的枝头。

  一时被冲昏了理智,急不择路,郑淮明前倾身子搂住方宜的肩膀,凑上去吻她。

  细密温柔的吻落在唇角,是那样小心翼翼又热切,

  想起之前种种,男人的吻瞬间点燃了方宜心头的羞恼,她生生别过头去,往后缩了半步。

  怀中落空,郑淮明愣了一下,心间空荡荡的,仿佛脚踩在万丈深崖的边缘。

  他知道自己做错了,想要撑起身子,努力离方宜更近一点,试图安抚她的情绪。可猛地动作,上腹尖锐的疼痛像一把刀刺入,郑淮明半分动弹不得,呼吸越来越抖。

  方宜躲过他的吻,触及他受伤的眼神,内心也有些不安。

  气氛一时有些微妙,两个人都沉默着。

  突然,手机铃声划破了寂静,方宜得救般地掏出手机,屏幕上写着:许循远。

  近在咫尺,郑淮明也将那三个字看得清晰。

  方宜没有多虑,只想借着打电话先离开这里,毫不犹豫地起身按下接听:

  “喂,不忙,你说——”

  卧室门合上,隐隐的谈话声越来越远。

  郑淮明僵在原地,攥拳的手背青筋分明,还未缓过神,更灼热的疼痛就将他吞噬。他再也忍不住,一手肆无忌惮地捣进肋间,一手俯身拉过垃圾桶,趴在床边剧烈地呕吐。

  方才吃下的一点粥,还未等消化半分,就吐得一干二净。

  脊背颤抖着,手越陷越深,他久久直不起身来-

  傍晚,短片开头二审出了几条修改建议,方宜又去了一趟电视台。

  回来时,屋里已经没有人了。她本想发条短信给郑淮明询问,碍于中午的不愉快,还是没有发。

  其实没什么大事,方宜想着说开也就罢了,于是坐在沙发一边看电视、一边等。可直到她困得睡了一觉醒来,时针走向凌晨三点,也没见郑淮明回来。

  第二天如是,两个人时间正好岔开,没见上面。

  第三天是周六,方宜回家时,厨房里传来炒菜声。郑淮明闻声走出来,笑着对她说:“饿了吧,饭马上好了。”

  这副温柔、体贴的模样无懈可击,完好得找不到一丝裂痕。

  看着满桌菜,如果再将几天前的小事拿出来讲,似乎太小题大做了。方宜终是没说什么,走进厨房,从背后轻轻搂住了郑淮明的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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