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-40

:“你们说的……是李兰?”

  几个护士都被这压迫的气息震得不敢开口。

  陈护士战战兢兢道:“是……就是码头余家的那个媳妇……”

  话音刚落,她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脸上的血色如此快地褪去,惨白得宛如死人一般。男人看着她,目光却又没有落在任何人脸上,深邃的眼睛失焦涣散,薄唇微张,像是吸不上气似的轻喘了两下。

  丝毫没有夸张,就像灵魂忽然从身体里被抽空。

  那男医生身形晃了晃,没有再说话,径直朝走廊那一头走去。

  等他完全消失,其他护士才长舒一口气,有消息灵通的议论道:“那个是北川二院来的心外主任,今天车祸就在现场……好像李兰就是他抢救的。”

  “难怪,他没事吧?”“是不是因为人没救过来啊?”“不至于吧……医院每天死多少人呢。”

  陈护士猜测着眼前女孩和那位男医生的关系,她眼里的担忧不像只是同事,犹豫是否要说更多。

  可方宜得到答案,匆匆道谢,便朝四楼跑去。

  碧海医院规模不大,外来的医院更少,只在走廊尽头有几间共用的小休息室。方宜一一打开,都空空如也,只有最后一间房门紧闭着,上了锁。

  她用力地扭动了几下,只有锁芯撞击的声音。

  也有可能是其他医生在,方宜没有贸然抬手敲门,拿出手机拨通电话。

  嘟嘟嘟——

  门里赫然传出手机铃声,隔着薄薄的木门,传进她的耳畔。

  “郑淮明?”方宜心头一空,有种不太好的直觉,她用力地敲着门,大声呼喊,“你在里面吗?郑淮明!”

  寂静空荡的走廊上,只余她焦急的喊声。

  可里面没有人应门,方宜趴在门上听,除了循环的手机铃声,连脚步声都没有。

  “郑淮明!开门!”

  即使是睡着了,也该被吵醒了吧?

  从前一些不好的回忆袭来,方宜急得满头是汗,心跳越来越快,几乎要冲破胸口。

  正当她准备下楼寻保安开锁时,却忽然听得一声细微的“咔哒”声,门锁从里面打开了。几秒后,门才被拉开——

  郑淮明手扶着门框,好端端地站在屋里。房间里没有开灯,一片昏黑,他已经换上了自己的大衣,在现场被染上的血迹触目惊心。

  “你怎么不联系我,也不接电话!”后怕涌上心头,方宜急得快哭了。

  郑淮明神色平静地看着她,略微抱歉地笑了一下:“对不起,我有点累,睡着了。”

  他侧身迎方宜进门,顺手打开了灯,屋里骤然明亮。

  这是一个约莫十多平方的小房间,左侧有一张单人床,右侧是一个小桌和沙发。可床单十分平整,丝毫没有人躺过的痕迹。

  光线一亮,照得郑淮明脸色尤为灰败,嘴唇白到发紫,神色虽是如常,眼神空洞得莫名让人发怵。他的一双眼睛里总是饱含情绪,如潭水般深沉,从未如此毫无生气过。

  方宜担忧问道:“你真没事吧?脸怎么这么白?”

  “没事。”郑淮明坐下,打开饭盒,温声道,“可能有点低血糖,吃点东西就好了。”

  此时已经入夜,联想到他确实吃过早饭就滴水未进,方宜稍放下心,打开盒饭递给他。

  路边随意进的小饭店,盒饭算不上好吃,菜很油腻,一半都浸在油汤里,只能勉强果腹。方宜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,但一旁向来习惯清淡的郑淮明却沉默地吃着。

  “你说老天怎么这么不公平?他们一家人都那么好……”方宜搁下筷子,她心里难受,本能地倾吐出心中的沉闷。

  在她心里,郑淮明从医多年,早就已经看淡了生死,不会为这种事哀伤。所以,她才会毫无顾忌地谈起这件事。

  “余濯的妹妹那么小,就没了妈妈……”方宜深深地叹气。

  她没有注意到,身旁男人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。

  郑淮明暗哑的声音猝然响起,仿佛只是一句普通的闲谈,却字字如剜肉剔骨般残忍:

  “跟老天有什么关系?是他害死了他妈妈和妹妹。”

  有一瞬间,方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,震惊地回过头,撞上他幽暗压抑的眼眸,神情认真。

  她“腾”地站了起来,不可置信道:“郑淮明,你说什么?”

  郑淮明微微抬头,脸上没有一丝表情,冷漠道:“先天肾功能衰竭,脑积水,他妹妹能活的概率,很小。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
  方宜张了张口,说不出话来,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,忽然是那么陌生。

  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  今天加更两章(三合一)~-

  甜完了,该虐了。

  大家暂时别怪郑医生,余濯的事触发了他严重的心理创伤,差不多开始揭真正的原因了。

  抽离

  阴暗的冷光灯照亮房间,也将郑淮明的脸色照得无比惨白,甚至有些诡异。他的喉结缓缓滚动,漆黑的瞳孔直视着方宜,宛如黑暗中某种蛰伏的困兽。

 &emsp

上一页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