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默然间,亭画也低低笑了一声,并未回答,只是冷硬道:“这点,也与师尊一模一样。”
“是。”徐行道,“但我从不怪你,你也该知道。”
亭画唇角抽了一下,似是难以抑制,但很快,这神情便随着月色化无,重回晦暗。她起身,往前走了两步,足尖抵到边沿处,道:“你们还有不知道的事。”
黄时雨道:“是怎样,今夜突然都要坦白吗?我可不是很想说啊。”
话虽如此,他还是和徐行一齐探出头去,看向亭画所指的方向,随着她腕间法器一动,万年库周围倏地亮起一道寒凉蓝光,徐行起初还看不出什么端倪,眨了眨眼,忽的想到什么,霎时也怔住了。
……这道环绕着万年库的奇阵,不仅有限制灵气的灵枷之用,甚至还是个无比险恶的命阵。里面的人若是安分守己,不动灵气,便无事发生,但若是前掌门胆敢往外走出一步,以她现今能为,只怕顷刻间便会毙命。
这阵法绝对是来真的。此处说是万年库,也是一座监牢,莫怪亭画不认为前掌门是幕后黑手,在这阵法环绕下,她又重病抱恙,一举一动都在亭画监视之下,能做得了什么?作为前掌门的昔日下属,想来柴辽的性命同样也捏在亭画手上。
亭画的声音,在她头顶缓缓响起:“我不会相信任何人。”
“……”徐行从怀中掏出一道眼见用不上的灵枷,哽道,“师姐,我是真没想到,你比我还要孝顺。”
黄时雨呆道:“哇……”
“既然你这样坦诚,那我也说实话了。”徐行道,“虽然无论如何也找不出那人究竟是谁,但至少我猜想,五大圣物全待在穹苍里,应当不是很安全了。”
亭画道:“嗯。”
徐行道:“我一向很相信诸人的能力,就连我们都不知圣物该怎样用,那其他人也绝对不知道。就算知道,也绝对凑不齐全。”
亭画道:“嗯。”
徐行道:“你也知道,我这人容易手痒,一个不慎就容易顺走什么东西。我刚醒的时候来过一回万年库,进去的时候口袋瘪瘪的,出来的时候口袋鼓鼓的,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。”
亭画道:“嗯……?”
“‘神女之心’。”徐行爽朗地挠挠脑袋,道,“被我交给狐守之地的美人族长去镇压石雕了,好像叫什么坛子的,哈哈。”
亭画:“…………”
黄时雨:“…………”
两人失语之间,忽听鸟兽骚动,远处传来红尘晚课的钟声,遥遥回荡,不知为何,心也跟着一扯,莫名紧绷,就好似什么东西即将要开始了,而自己却已错过大半。
第200章 末路一对不起啊,又要让你为难了,小……
#200
钟声连着荡了三声,自灯火通明的山间小道中蓦然涌出几行身着袍服的门生来,个个脚步轻灵,甚至几分急不可待,分毫没有徐行从前那竭力抵抗直到被亭画强行赶尸过去的倦怠之感。
能前去听课的,皆是将要下山的门人,已是同辈中的佼佼者,自当是摩拳擦掌,誓要在期间建功立业,最好碰上个彪形大妖光天化日下打算杀伤人命,千钧一发由自己将其斩于剑下,回山之后连跳三级,升为执事不是梦——只是这世上还活着的大妖脑子缺损的确也不多了,这想法实难达成,多的是无事发生。
倘若下山一趟风平浪静,门生们心头不免还有些失落。
少年心事,倒也平常,徐行想到从前几年,要下山的别说盼着出事,能将自己脑袋全须全尾提回来都是上苍保佑,如今有所转变,总归算得上是好事吧。
徐行抽回视线,往下看去,那隐晦的奇阵系在亭画手上,不管是前掌门要出去,亦是有谁来访,全在掌握之间。正是因为太知此人能为,所以才这般防备,至于为何不杀?
其一,师徒一场,情谊仍在,前掌门对她是较为疏离,但对亭画毕竟不同。其二……就算现今不杀,她也活不了多久了。
徐行摸不清亭画所想,但她还是希望,前者占多一些。
“……”黄时雨还在为方才听到的消息恍神,嗓音险些没压住,“你就这样给出去了?!不……不对了吧。罢了,我也不能说你不对,但为什么不事先和师姐商量商量??”
徐行道:“商量的话,她肯定不同意了。”
亭画闭了闭眼,再次被她能够闯祸的底线惊到,少顷,方自牙缝中道:“你也知道。”
“正是因为知道,交出去的才是穹苍的圣物。穹苍的东西,不就是我的东西,我将我的东西交出去,值得提么?”徐行顶着二人逐渐炯炯的目光,错开眼神道,“好了,我也不是当真看谁长得美,便将东西塞去。狐族需要圣物镇山,但真有了圣物,镇的却不仅仅是山了。北地守军已撤,只要圣物尚在一日,狐族便不得出北地一日,至于要怎样压下族民怨气……我看那族长生得不错,脑子应该不会不好使,那便是他的事了。”
亭画道:“就算他能守住明枪暗箭,活过三百年,往后呢?”
“往后,是往后的事。”徐行看向她,道,“师姐,不论谁竭尽心力,都不敢说能保住太平盛世一百年。三个百年,嘴上一提好似没什么,但已足够长了。”
亭画虽未答,然而神色中总是不置可否。徐行与黄时雨对视一眼,两人忽的都笑了,她淡色的唇间,一闪而过洁白的齿列,徐行伸指戳了戳亭画,往后一仰,老神在在道:“总说我骄傲自满,我看你比我还要傲气百倍啊!”
亭画将她手指挪开,漠然道:“何来此语。”
“你看你,莫非觉得九界除了我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