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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影转瞬不见,无极掌教坐在原地,沉默不语。

  如今,穹苍风头太盛,势头无两,是个修者都争着抢着要进入穹苍,莫说其余小门小派都只能捡点残羹冷饭,就连同为六大宗的峨眉都成了修者的次末之选,一做到执事便以此为跳板,试图在穹苍谋得一位,说来也是好笑,徐行一语成谶,不必她千里迢迢前来援兵,再这样下去二十年,峨眉可能真要改姓徐了。

  所谓兼爱非攻,六大宗互相制衡、彼此提携,才是灵境应有的格局,这般下去,迟早生乱。

  他看着那道背影离开的方向,眼神逐渐阴沉如水,手中茶盏被捏出裂缝,喀嚓一声碎落满地-

  徐行在守门人沉默目送中走出无极宗,脚步稳健,丝毫不乱。

  门前,座驾与接应的穹苍执事在此等候,见徐行走出,刚要开口问好,便见她一言不发地自身旁走过,立刻闭嘴跟上。白雪皑皑间,再见不到第三个身影,徐行方才停步,有些踉跄地伸掌捂住右眼,呼吸沉重。

  太阳穴鼓鼓作跳,血丝迸发,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被架在火上烤,就快要炸开了!

  见势不妙,神通鉴立即慌乱地尖声嚷嚷起来:“喂!那边那个,看什么看?!不知道赶紧过来扶一下啊!呆瓜!笨死了笨死了,要你们有什么用?!全都拉下去砍了算了!”

  真是好一副贴身大太监做派,那执事也慌了,近道:“掌门!你怎样?!”

  徐行喝道:“别碰我!”

  执事傻站在原地,进退两难,冰天雪地的,急得快要跟着冒汗了。

  徐行浑身烫热,雪花落不住,一近身便即刻融解,好在缓了一阵,终于暂时压下了,起身哑然道:“……回宗吧。”

  一路无话,归至穹苍时,天色彻底黑了下来,繁星满天,徐行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掌门殿的呆呆铁童子,手里提着两盏蓝花灯,和负责守门的门人挤在一起,不语不动,像块石头,一见到她的身影,就立马站起来痴痴地看。

  哪有铁童子跑到门外来的,这显然不合规矩,但众人一看这不要钱似的挂了一衣摆的东海鲛珠和两个丑花环,就知道这傻东西主人是谁,是以再不合规矩也只能装作没看见了,可仍是忍不住心中腹诽,手脚麻利又知冷知热的侍从整个穹苍随便找,非要用这种加个冰都笨手笨脚的铁块,真不知掌门怎么想的……

  徐行临近,众人纷纷起身问好,她点点头,自那铁童子手上接过一盏灯,往内缓缓行去,夜色间,只能听见鲛珠碰撞的凌凌声响,微弱清脆。

  四下无人,神通鉴才惴惴不安道:“你还好?”

  “不好。”徐行面不改色道,“不过,你也不必担心。我见过不少剑灵传三代,养死四任主人的,你这般顽强,想必很能活。”

  神通鉴狂呸道:“呸呸呸!!什么死不死的,这才过年多久啊!那边那个,你这时候不知道说话啊?每天缩在那装乌龟,要你有什么用?没用!怎么都这么没用!”

  小神通鉴幽幽浮起来,忧心忡忡道:“主人,小主人的信,真的不回吗?”

  哪壶不开提哪壶。神通鉴道:“我让你说话了吗?”

  眼看又要嫡嫡庶庶互掐起来,徐行本来脑仁就疼,很有先见之明道:“都闭嘴。”

  世界安静了。

  那鲛珠撞得人心烦,神通鉴缩着不语,心道,什么回不回,换了谁,谁都不知道该怎样回才合适吧。

  平心作为使臣,有可以出入东海的特权,每逢潮汐日,便会一语不发地前来穹苍亲手交给徐行一些东西。有时是珍稀的贝壳、海螺等物,有时是信封,更有时则是许多鲛珠,有的上面还沾着干涸的斑斓血迹。观平心略显不自在的神态,便能猜出这东西来自哪里了。

  寻舟写信来,徐行向来不回,不仅不回,也从不让它看。偶有一次,被镇纸压着的信纸被扫落地上,神通鉴只瞥到一角,上边密密麻麻写着“师尊”、“我好想你”此类没眼看的话,字迹潦草狂乱,越写越密,让人近乎一眼就能看出来,很遗憾,这厮的病情非但没有减弱,反倒更加重了。

  徐行一开始前去的方向是掌门殿,然则不知为何,步下一转,往九重峰行去,看来她现在果真不好得很,只能听亭画的话,先去寒潭里泡一泡了。怎料行到一半,遭人拦路,原是清晨那信使惶惶不安地站在路边,身旁还有个着执事服的青年,想来就是那带头动手的沈执事了。

  沈执事抬头见她,眼睛霎时发亮,有种异样的狂热,又很快被压了下去。

  信使结结巴巴道:“掌门,他是来谢罪的。”

  徐行道:“不是已经罚了么。领头者撤职,其余三倍处罚,是嫌我罚的太重,还想再重点吗。”

  “不是。”沈执事立即道,“是掌门罚的太轻了。我一时冲动,让掌门费心了,罚的再重,也是理所应当。”

  徐行定定看了他一阵,忽的道:“行。你是想要体面一些的,还是直接一些的?”

  沈执事不解道:“体、体面一些的吧。”

  徐行道:“好,鸩杀。”

  沈执事和信使一齐惊道:“什、什么?!”

  “不喜欢体面一点的?”徐行无谓道,“也行。

  那拖下去砍了。”

  信使:“…………”

  体面的原来是死法吗?!

  两人低着头,心中一万匹马狂奔而过,生怕徐行真一个不高兴把两人拖下去砍了,徐行见他们胆战心惊的样子,颇觉没意思,心道,笑也不笑一个,当真枉费她这浑然天成的幽默,哪怕“哈哈”一声也行啊。于是挥挥手,示意二人可以滚了,便再度隐入了昏沉不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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