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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攥得太紧,把掌心刺破一个血口,簪身立马红了——她很快赶到了埋棺材的地方,把棺材给直接挖出来了,然后,掀开盖子。

  这么久没看,又没有灵气保鲜,里面的尸体已经变成什么样了,让人无法作想。至少徐行眼睁睁看着,只能用不太道德的四个字来形容:初具人形。

  六道对着里面的尸骨质问说:“你为什么要骗我。”

  当然,没有回答。

  她撕心裂肺地怒吼道:“你凭什么骗我!!我又凭什么帮你保管东西?!因为我活得久,因为我是妖族?!所以没有人会怀疑我,你的任务完成了,是吗?!!”

  声音在这里回响,不得回应。

  六道将那个簪子插进尸骨的心口,又奇迹般的平静下来了。她的样子状似癫狂,小声地喃喃道:“又是这样……又是一样……”

  安静片刻后,有水滴落下去,六道心口的窟窿更大了,血混着眼泪从里面不停地淌出来,止都止不住,她彻底崩溃了。她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,嚎啕大哭道:“什么……做事之前要记得想一想你们……我不要想你们。一次也不要再想了!!你们到底是在帮我,还是在害我?!!为什么?!!为什么!!!”

  可惜,这世间不是所有事情都有“为什么”的。

  六道哭够了,把眼泪抹干净,棺材盖上,重新换了个地方埋。这次她拖着棺材走得更远了,为了让自己真的忘掉,可徐行看出来了,她走得再怎么偏僻,也刻意地避开了曾经埋自己师傅的那个地方,她根本就忘不掉。

  眼前画面一转,是一对惊慌失措的道侣,六道将那个追着他们咬的失智妖人一脚踹的鲜血淋漓:“你刚刚说你爱她?”

  那人被她恐怖的模样吓得浑身发颤,道:“是、是。”

  六道困惑道:“你爱她,为何妖人来了你第一个丢下她跑?你不是爱她吗?爱是这样的吗?”

  爱到底是哪样的?

  她看了好多好多各式各样的写“爱”的话本,什么题材都有,亲情友情爱情,里面的故事大同小异,没什么新奇,可她还是找不到答案。

  画面再一转,眼前还不是一头灰发的观真坐在棋盘前,抿唇不语。

  六道问:“大师,因为我是妖族,所以我才不懂吗?”

  观真道:“我认为,世间有情,并无不同。”

  “那,好。”六道问,“她把我按到水里,打我,骂我,想过杀我很多次,她爱我吗?”

  观真道:“不。”

  六道说:“可她呕心沥血,日日为我操劳,教导我、照顾我,给我买糖葫芦安慰我,永远放心不下我。她爱我吗?”

  观真不语。

  六道又说:“他愿意为了我死,他爱我吗?”

  观真道:“是。”

  六道平静道:“可他愿意为了任何人去死,哪怕那人是陌生人、烂醉的酒鬼、穷途末路的

  赌徒。”

  观真再度默然。

  寂静过后,观真缓缓道:“众生之爱,也是爱。”

  视线中,六道放在案上的手缓缓攥了起来。

  “……我才不管什么众生……”她的脸恐怕都已经扭曲了,“那跟我有什么关系?!我只想知道,她到底爱不爱我?!!我对她来说究竟是什么?!!他呢??我和所有人都一样,还是有什么不同?!!为什么没人可以告诉我!!!我不懂啊!!!!”

  摇晃的视线中,观真看着她的眼神,有些隐隐的悲伤。

  她最终还是没有得到答案。

  不知过了多少年岁,六道像游荡在红尘间的鬼魂,所有人的时间都在向前流动,只有她静止在原地。

  这是那个不肯练武被母亲打手板的小童吗?都已经这么老了,牙齿都掉光了啊,还能健步如飞的,身体真好。

  这是当年那个当街揍她的男人……哦,看错了,这是他的儿子,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脸,一看都是这辈子没钱赚的衰样。

  这是……

  陈铁匠的女儿的孙女……吗?

  六道站在从前的角落里,看见她抱着拿小木剑戳戳打打的小女娃,那把木剑又叫“野火”。当奶奶的笑得满面春风,逗着小女娃道:“我。”

  小女娃牙牙学语:“我!”

  奶奶道:“爱。爱,知道爱是什么意思吗?我爱你,你,也爱我。”

  小女娃根本听不懂,在那鹦鹉学舌:“爱!爱!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六道并未插嘴,而是站在原地,很轻地抿了一口烟斗,她不明白。

  为何人一出生便学会了“爱”,却一辈子都不再说。

  最后的最后,六道躲在一处尸山血海中,见众妖都没了气息,和宝座上那只两败俱伤了,才端着烟斗慢悠悠溜达出来,笑道:“鬼市之主?”

  她一笑,已有了如今的雏形,再也不会将神色挂在脸上了。

  黄时雨哑道:“原来这里还有个捡现成的小老鼠。”

  以黄时雨的年纪,的确可以叫她“小老鼠”。六道说:“不必。我不是来抢这个位置的,就当我让给你,你欠我一个人情,记得下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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