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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见到他的心情是怎么回事了。这种语气谈笑间可以轻松将一个温良俭让的人气到披头散发。比如现在。

  庄乐山人生最后悔的两件事,一是入了穹苍,二便是善心发作向那时的徐行伸出援手。贱手,要你何用?他勉力将自己的脾气压下,火气却在看到徐行身旁幽幽盯着自己的余刃时达到巅峰。他不可置信道:“你下山一事玄素不知道?还让你带着他?”

  现在所有人看寻舟都像个软饭硬吃的小白脸。这里的软饭硬吃指的是,分明有着强闯穹苍的实力,却硬要赖在徐行身边当情郎,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,是不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云云。但他本人似乎从未想要澄清,一直端看着这谣言越抹越黑。

  “玄素知道。”徐行歪头道,“况且,他知道我一直在请你帮忙啊,不也默认了么。老实说,我还以为你已经被他判给我了呢?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庄乐山已经放弃和她再多嘴了。不过,徐行这次还当真找错了人,庄乐山一向经营的是穹苍以北地域的情报网,凌寒正是他手下一人,明面上的事情还行,若找他深入问少林的私隐情报,实在有些难为了。

  “少林最近内乱加剧,观真首座重病不起,已经乱成一团了。”庄乐山道,“想来是自顾不暇,所以才分不出心神去处理山下杂事。”

  听到这消息,徐行毫不意外,毕竟少林内乱历史已经源远流长了。她在位时内斗就已经开始,不如说令她诧异的是,竟然到现在才爆发么?

  听名字便知道,少林的前身便是少林寺。宗门和宗教虽只差一字,却天壤之别,少林内部争端向来就由两方构成,那就是“该不该入世”。

  作为管辖九界东境的庞然大物,妄图一心潜修不问世事是不可能的。任谁来了都会说,少林入世是有必要的,但如何入世,怎么入世,几分入世?要论掌管金钱,修清净的僧众又怎比得上俗世的商人,但真对钱财人心了若指掌的,又何苦上山不染红尘?于是,要入世,便先破戒。例如,掌管俗物的僧众可以喝酒,可以随意下山,甚至可以找道侣诞下后代。那么,问题又来了——这破戒的尺度又要如何界定?

  少林内部,两方沟壑如同天堑,互相都看彼此极不顺眼。专心修佛的嫌弃真正管事的满身铜臭味没有僧人样,后者则嫌弃前者屁事不干只会坐吃空饷。至少徐行还没死时,少林的那个“寺”字还没去掉,门人还自称“出家人”而不是佛修。想来这几百年,打得更是不可开交了。

  就是那个灰发美老年观真首座真的没事么……

  徐行虚伪道:“首座他老人家还好吧?我要不要先去探望一下较好点?”

  寻舟忽道:“不需要。”

  “……是不需要,现在少林不见外客。”庄乐山莫名地瞥这背后灵一眼,也不知一说到观真他又突然活过来干嘛,“至于玄素说的乱子,大概是少林境内那个什么‘同盟会’吧。”

  当时常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,此蛇嚣张得过于愚蠢,尽管被手下背后捅冷刀子死的较为诙谐,却仍是平息不了众人的怒火,是以红尘间很是愤愤不平地声讨了好一阵,就在某日的一夜之间,境内忽的竖起了零零星星的小亭子。

  那小亭子只有半人高,是暗红色的,颜色黯淡不起眼,却让人看着心里总有些不适。上部是一个小小的铁箱,中间开了个口子,极小极扁,大概只有纸或铜板能顺利通过。而后,又忽的有了传闻,说这小亭子是“掷愿亭”。众人可将自己心目中认为该千刀万剐的奸人恶妖之名写于纸上,包住两枚铜板掷入,只要某人的名字出现过多次,其就会遭受“天罚”。

  不得不说,这实在太像什么假冒伪劣编出来骗小孩的传说了。但,真有人尝试着将红尘间一个鱼肉百姓的富商名字连着投了七日,七日过后,那富商当真暴尸荒野,死状极为凄惨。据说肚子肠子啪啪啦掉了一地,头是在双脚之间找到的。

  有一次,就会有第二次,于是现在掷愿亭蔚然成风,境内还组织了什么“同盟会”,用以控制票数。已经死了十几个“恶人”了,众人皆拍手叫好,眼看有要越发壮大的架势。

  徐行听完,毫无犹豫便道:“此事必须马上取缔。”

  “我也这样认为。”庄乐山没料到她如此坚毅,讶然道,“太多事情,初衷是好的,后来便会越走越偏。天下哪有那么多众所周知的大恶人可杀?再这般下去,估计要死的不是‘恶人’,是平时行事作风容易遭到讨厌的人了吧……”

  “是啊。”徐行一滴冷汗在额角划过,“那我岂非太危险了?”

  庄乐山和神通鉴异口同声道:“原来你知道啊??!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问完情报,徐行带着背后灵自小茶馆走出。庄乐山没有其他情报渠道了,不过,他给了一个比较有用的信息——少林境内一向是灰族最常出没的地方,小老鼠们从古至今都喜欢在这附近流窜,因为修佛不杀生,显然小偷小摸被打死的概率会低很多。

  徐行一下便想到新的压榨……欺……合作鼠选了。这两天狐草专卖都没有在驿站中发言,也不知苍晴近来在哪里发财?不管在哪里发财都无所谓,总之你的徐行要来了。

  长叹一声,她还是有些不习惯。虎丘崖一役中,那些神出鬼没的灰族给她带来了极大的痛苦,现在她却能心平气和与这些妖族结交对话。真是沧海桑田啊。

  现在,要待徐青仙三人汇合,再一齐前往少林。

  初秋,风已黄了枝叶,徐行站着,忽的被一截枯叶落到头顶。她懒得抬手,一仰头,试图将枯叶抖掉。头上一轻,一只手已经将叶子取下来了。

  “我说你啊。”徐行老神在在道,“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跟着我,找点事情去做么?”

  寻舟笑吟吟道:“好啊。”

  不会吧,答应得这么爽快?徐行讶然道:“你有想做的事了?”

  “师尊不是想见黄时雨么?”寻舟面无波澜道,“上次去鬼市他的人打伤我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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