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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你伤的这么重,也可以面不改色的徒弟?可以抛下你的徒弟?”

  “什么‘你’,给我叫师尊!”徐行一拳捶到他脑袋上,猝然道,“最后说一次,带他走,我有脱身的办法。若真有什么事,可以用神通鉴……”

  寻舟面目漠然,手扣住她后腰,浑身已经竭尽的灵气逐渐泛出微光,眼看是下定决心不听她的了。徐行叹了口气,她真的不想说这种话:“寻舟。”

  寻舟微不可见地一滞。

  “按我说的做,否则我带你来没有意义。”徐行一字一句道,“我不要忤逆我的徒弟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“不要他”这三个字,有如一把锋利的刀,重重戳到了他的心口。寻舟缓缓抬头,那双眼中,心碎和莫大的愤怒混杂在一起,霎时染红了他的眼底,有一瞬间,徐行甚至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仇人。

  寻舟:“这和你之前说的不一样。”

  徐行:“……”

  她不去看他,少顷,寻舟道:“你又骗我。”

  腰间一松,风声涌动,寻舟连带着昏迷之人消失在原地,徐行无处借力,滑落在地上,缓缓将自己蜷成了一只小虾米。

  前天还在说“永远保护你”,今天翻脸就说“小心不要你”,她自己都觉得真是没脸没皮。但她已经明里暗里说过无数次“她不会死”了,掌门下过禁令,除了师姐师兄之外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……哪怕是亭画,刚开始看到她血花四溅的模样还会惊慌,现在也已经处之泰然多了,可只有寻舟,还是看到一点小伤口就要这叫那叫。

  寻舟的气力不足以在出去后还能再进来一次,就算能再进来,也绝对没有气力再带她出去了。只要他不犯病,就知道出去后要做什么。不管附近调配兵力要多久,清除毒雾又要多久,总之,先求援吧。

  昏黑的视线中,辨不清时间,脚步声愈发近了,似乎有人在搜寻。

  山谷间,徐行耳朵动动,忽的听到了方才那狐妖慢悠悠的声音。

  “真是趣味,看来鲛人的天赋和‘移动’有关?这倒是个不错的情报,不过,看留下的痕迹,三次才到虎丘崖,说明有限制,一次移动的方寸不算太远啊。所以,算一算,你们此时应当还在这里?”

  徐行悄无声息地翻了个身,把自己摊成饼,颇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魄力。

  “不死之身,真是神奇。”那狐妖悠然道,“让你活下去,对妖族是心腹大患,但要杀掉你,似乎又不可能。不过,想要制住你,却是比我想象得还要简单多了。毕竟你好像很喜欢人类啊。”

  “只要想办法把你暂时困在一个出不去的地方就够了。这样的山谷,灌上毒雾,各种毒都试一遍,总有一种能让你中毒,死了再醒,醒了再中毒,这样往复……可能还是不够。”

  “或者,准备一个玄铁箱子,灌上水,把你关在里面。溺死再醒,醒了再溺死,不过,这样可能太痛苦了,你是火属,应该不喜欢水吧?我就很不喜欢。”

  徐行心道,你猜得真准。不过,烧死再醒,醒了再烧死她都试过,拿这些来威慑她,真的没什么用。她要是怕痛,早不干这行了。

  然而,下一句话,让她瞳孔急速放大。

  “听说,就算你断了一只手,照样能自己长回来血肉?怎么做到的?”那狐妖道,“你想不想试试,首身分离之后,究竟是你的脑袋先长出身子,还是,眼睁睁看着你的身子再长出来一个脑袋呢?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头被砍下来之后,至少还有几个呼吸的时间,人是会保持清醒的。

  如果她真的会看着自己的身体再长出一个脑袋……那新的躯体还是她吗?还是第二个“她”?那是不是代表,当意识消失的那瞬间,这才是她真正的“死亡”?

  她不敢再想了。

  恐惧。

  极度的恐惧。

  徐行指尖攥紧,脊背发寒,这罕见的、如潮般的恐惧霎时侵袭了她的全身,喉头近乎被锁住,她不由发起抖来。

  不、不要……绝对不要!不可以!!

  黑暗间,徐行想不出谁会来帮她。一般人这个时候,会叫娘,然而徐行没有娘,也没有爹。叫师傅,掌门……掌门不出穹苍。师姐,师兄……来了也没有办法。她将自己蜷得更紧,闭目忍耐,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
  不要怕,徐行。你不可以退缩,不可以害怕。

  早在进山之时寻舟便发出求援,自穹苍到北境虽远,但四掌门似乎正在紫兽庄附近处理事务。

  只要不落到无法抵抗的地步,就有一丝翻盘之机。方才两次晕眩,她大概了解了毒雾在她身上发作的时间。外面的妖显然也知道这大概间隔多久,不过,现在敌明我暗,她可以通过自戕的方式来调开时间差距,再找寻时机突围。

  徐行的恐惧只持续了短短几瞬,很快便被压得无影无踪。她指尖触上野火,拿衣摆擦了擦上面的脏污,冷静地听着外面的响动,冷静地看着代表神通鉴的火苗突然开始……嗯……簌簌扭动??

  “砰”一声,忽的自石壁上撞下来一个人。

  寻舟强行突破,霎时被反噬得七窍流血,如同一条死鱼般就这样翻着肚子躺在她面前,彻底没声了。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死寂的氛围霎时被打破,徐行满心的荒谬,一丢剑,不可置信道:“你?难道是进来死给我看的??”

  我还没死给你看,你倒先死给我看了?有这么尊师重道的吗?要死也得她先死一个为敬吧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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