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月无声无息过去，或许真的过了一万年。
如果不是因为时光停滞在这里，我们想必早已两鬓斑白。
孔汾快活地像个孩子，我也任由他肆意放纵到尽兴，陪他看月，在冥河边散步，甚至为此研究了大祭司的那张羊皮卷，里面记载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，里边就有关于冥河的内容。
其中有段提到关于冥河彼岸，说那里通九幽，不知道说的是不是极点？
或许某天，我会尝试去揭开这个秘密，可眼下，不是时候。
我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他雪帛阁的存在，最终放弃了这个疯狂的念头。我开了自己的光，做了八楼三十六坊的暗桩头子。这个秘密，只能烂在肚子里。
孔汾翻开一卷泛黄的书简。
“连续三年的白灾，让漠北气候带发生重大变化。”他指着其中一处，侃侃而谈。“大汉朝正在从温暖期向东汉的寒冷期过渡。”
我细看他的书简，见鬼了，那里明明一个字也没得。
“这样的极端气候，导致匈奴游牧经济和西域绿洲国家的生存格局剧变。”孔汾变身大学教授，甚至还推了一下鼻梁，似乎那里曾经有过一副眼镜。
“严寒导致牲畜死亡率突破临界值，这种生态压力迫使呼屠吾厮王庭不得不铤而走险，向西域进行军事扩张，以转嫁危机，形成气候向经济和军事的传导链条。”
好吧，我承认，每当孔汾进入工作状态，总是很迷人。
“有没有西域五策、六策什么的？”
我梳着头发，脑袋发懵，这种动脑子的事儿害得我掉了好几根头发。
“居延海匈奴部落的生存环境堪忧，他们高度依赖西域的物资输入。解决不了这个问题，战争没法停下来，”孔汾忽然看着我，“即便你将来成了北部匈族的大阏氏，甚至云宝儿成了大单于，也左右不了战争，懂？”
嗯，关于将来和籍侯墡和亲的事，我向孔汾提过一嘴。
“地中海沿岸到中亚的大疫病，已经重创了丝绸之路的市场根基。再加上整个匈奴帝国陷入分崩离析，大乱已成燎原之势!”
孔汾合上那卷没字的书简，躺回床榻上挺尸。
“说呀，人家正听呢？”我扔下梳子，碰碰他。
“没了，说得还不够清楚么？气候走坏了，粮食不够吃，牛羊大量死亡。商路没了市场，只能向内循环，可是，你也知道，王棱过两年要改朝换代了。关内情况只会更糟。”
我也躺下挺尸，他都没了主意，我还能咋办？他不说了吗？匈奴帝国的子民吃不饱肚子，籍侯墡即便弄死呼屠吾厮，当上大单于，他还会接着打。
乌珠留的子民们都去了朔方，那里水草肥美，气候相对要温暖许多，而且我还是洒满老爷爷指定的圣女，那根骨仗为凭，将来终归能想办法。
洒满爷爷当初预言，云宝儿会从居延海崛起，带着匈族过好日子。可云宝儿还不到三岁，等他崛起，他妈这盘黄花菜该凉了。
我从床头捡起孔汾的内裤，在他眼前晃悠。
“我答应莎车国的昆仑神女阿曼莎，给她找这个的货源……”
“这不作弊么？你不怕系统纠错？”孔汾好奇地问。
“比这更过分的我都干过。”我心虚地回答。疤脸被纠错，政爷失踪，就孔汾活得最舒坦。
“这东西没法当饭吃。”孔汾摇摇头。
“可是能退她的三万大军。”
“乌孙国还有十几万等着叛乱呢，哪儿那么简单。”
那咋办，人家想得好好的，被他这么一打击，我岂不是白给阿曼莎玩了？
“倒是有个办法？”
“嗯，说嘛。”这家伙，忒磨叽。
“说服安汉公向北部匈族开放盐铁贸易，恢复两族关系，要是快的话，最迟三到五年，匈族就能缓过劲。”孔汾转过脸，“可那得籍侯墡赢得这场夺位大战，你觉得他能赢么？”
我眼睛一瞪，“问我？我哪儿知道？”
“你不是答应要改嫁么？你不知道，干嘛答应他？”孔汾嘴角微弯。
我脸一红，“那不是为了让他动手开战嘛？不跟你说了吗？他拿着旗子，非要本夫人答应。不答应不开战，又不是我非要嫁。”我嘴硬道。
“史书载籍侯墡孤岫出尘，有玉山独绝之风，你是不是犯了花痴？”孔汾哼哼唧唧道。
“瞎说，再好看，还能比先生好看？”我抿着嘴直笑。
“王棱不可能恢复北匈的大单于尊号，更不可能开放盐铁贸易。”他叹口气，又道，“所以，这条路也走不通，洗洗睡吧……”
我咯咯直笑，“去冥河洗么？小心淹死！”
孔汾忽然不说话了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问，“嫁给我，好么？”
我愣住了，“在哪儿嫁？在量子态？你活腻了?”一连串问号。
“回现实，我们结婚吧。”
“你不是说，现实有人么？”
“骗你的。”他顿了顿，“就是老了点，看你介不介意？”
“有多老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