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这么睡去。
最后一晚。
至少,还能拥有夏沁伊的气息,最后一晚。
不知过了多久,窗外的天色已然从浓稠的黑变成深灰。
再美好的电影终究会结束。
“伊伊……”
压着她呢喃的最后一个尾音——
“咔嗒。”
玄关的门被打开。
紧随其后,像是一场无形的暴风雨自另一个时区席卷而入。
孙瑾安心头一跳,转身朝门边看去。
夏沁伊清瘦挺拔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眼前,两手空空悬着身侧,那双懒掀时睥睨众生的漆眸平静地望着她,眼底满是令人惊诧的晦暗深色,即便如此,却也藏不住那张淡漠疏冷而又过分蛊人心魂的脸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
回来了。
诧异之中,孙瑾安下意识张口,听到自己沙哑的声线复又抿起。
夏沁伊一言不发,肩上隐约有洇湿的痕迹,让平日里清冷矜贵的人看起来有些狼狈,她一步步走向孙瑾安,空气里渐渐浸润出潮湿的气息,显然不属于万里无云的溪市。
孙瑾安无措地坐在椅子上,不自觉开始回避她的视线。
时间在这一秒仿佛被按下慢放键,无论对于她们谁而言,这短短的几步就像是足足走了一个世纪。
终于,耳边响起夏沁伊沉冷的音质。
“你这是要去哪?”
第135章 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夏沁伊的出现让人措手不及。
当她站定在眼前,孙瑾安搭在膝前细白的指骨紧攥住牛仔裤布料,乌睫缓慢地颤了颤,越颤越低,就是不敢看她。
她怕目光交接的瞬间,决定好的一切都会土崩瓦解。
不过几个呼吸,她强撑着自己调整好状态,抬眸对上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,沉闷的唇角往上扬了扬,“不是下暴雨吗,你是怎么回来的?”
她极力掩藏着眼底的担忧,喉间泛起酸涩的刺痛。
夏沁伊瞥过她脚边的行李箱,薄唇抿着,显然并不在意十几个小时前经历过的暴风雨有多猛烈,只觉得后怕。
再晚几个小时,怕是连孙瑾安的影子都见不到了。
一时间,房间里冷寂无声。
沉默在两人之间发酵成粘稠的胶质,孙瑾安觉得喉咙被堵得喘不过气来,指甲几乎要抠进牛仔裤破洞下的肉里。
不管是现在,还是几天后,该面对的终究是还是要面对。
虽然在社会意义上来说,分手只需要单方面就能决定。
但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默默离开,或是给夏沁伊留下一条通知信息,那是对这份感情的亵渎,她不愿意。
何况等夏沁伊回国,她们在学校难免还会碰见。
即便退不回到以前的关系,也做不成朋友,她也不希望她们之间结束得如此潦草。
窗外晨雾弥漫,白茫茫的一片,像蒙在画架上的白布,无论泼洒在画布上的记忆有多么地温馨美好,此刻都无人能瞧得清楚。
孙瑾安站起身来,攥紧行李箱的拉杆,金属棱角硌得手掌有点疼。
“我租了间房,准备搬出去住。”
夏沁伊在进门前的十六个小时里,曾推测过无数个场景,试图来构建出一个孙瑾安断联的理由。
生病,病得很重。
吃醋,因为在机场遇到季桐。
甚至,她连孙瑾安因为害怕太过想她索性不联系这种理由都可以接受。
唯独没想到,她要搬走。
房间里只有玄关开着一盏小灯,夏沁伊背光而立,看不清脸上的情绪。
她看着眼前的女孩,薄唇动了动,清冷的声线裹着长途飞行的哑,却依旧透着超乎常人的平静和自持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孙瑾安垂眸盯着自己发白的指节,默然片刻,说道:“伊伊,我们分开吧。”
她听到自己声音里漂浮着雾气,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窗外鸟鸣的喧嚣蓦地刺破黎明,夏沁伊怔了一瞬,似是始料未及,眼里划过许多复杂的情绪,有无措、有难过、有不解、还有难以置信的痛色。
曾几何时,孙瑾安爱极了这双漂亮的眼睛。
漆黑,幽深,却一尘不染。
平日里的疏冷沉静已然令人着迷,而在某种时刻里,更是极为纯粹地诠释着什么是蛊人心魂。
然而此时,孙瑾安在抬眸撞上那双乌眸的瞬间,心脏像是猛地被打了一拳,酸涩的血水顺着筋脉流向四肢百骸。
她觉得胸口好闷,似是搁浅在岸上奄奄一息的鱼,再多待一秒,就会溺亡。
行李箱的轮子碾过地砖发出闷响,聚集起一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