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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了好几遍,然后把信叠起来,也收到来时的皮箱里去了。她靠着阳台栏杆抽了一根烟。

  今天是白香织停灵的第三天,那么夜间,她侄子就会把她带到寺里去火化,交给僧人,由僧人把她和白先生葬在一起。她要尊重白香织的秘不发丧意思,不能跑到她家去见最后一面。那么,她们已经道了永别了。

  第二日她照例到店里去,约了金师傅,讨论生产配套产品的事。金师傅原是个鞋匠,因为工作出色被她升为九龙总部经理,实在有点名不符其实;听她说配套生产袜子、丝袜、鞋垫的事,听得云里雾里。

  “本来丝袜就难得买,单独买很贵,披发才便宜,普通人家又不披发。但对于我们来说,就是工厂里多加一条生产线的事,他们到了店里,顺手就能买丝袜。鞋垫么,还是生产两款,正常大小和小脚的。”

  “哎这个,”金师傅挠头道,“我也不知道盈不盈利。反正是你拿主意,你确定了,我就去办。”

  “确定了。你明日——”

  桌上的电话忽然铃声大作。霍眉摆手屏退金师傅,接起电话,是乔太太的声音:“何二太太,你有去找过白太太吗?”

  第147章 高压整流器霍眉没有去找过白香织……

  霍眉没有去找过白香织,没有暴露白香织的死讯。然而她的侄子和儿子没有按时上船。

  乔太太被丈夫催了几声,不能和她多说了,匆匆挂了电话。这一天内霍眉再没等来消息。第二天早上坐在餐桌边,仆人们分发报纸,这才看到新闻:乔氏航运公司从港里打捞出来了阿健的尸体,脖子上有道致命伤。

  白香织的死讯这才公之于众。

  事情相当明了,她侄子受了仇家的贿赂,害了这孩子的性命;自己也不敢上船,大概率还留在香港岛上。至于说白彦的弟弟、弟媳,拿了钱后已经跑到新加坡去了,再不管这里的事。虽说已经通知了警察,但再无白家人施压,英国人没有太放在心上。

  “现在除了我,没人会管了。”

  林杰谨慎地看着霍眉,稍微有点举棋不定,“二太太,所以你跟我说这个”

  “你手下不是有许多人吗?小小一个香港岛,找个人出来,应该还算容易吧?”

  “但那是老爷的人,不是我的人。你先找老爷说好吧。”

  霍眉静静地看着他,不把威胁说出口,等着他领悟。林杰第一次在她面前皱了皱眉,什么也没说,撂下报纸出了自己房间。

  一周后,人找到了。

  她的目的其实不止是找人,同时也想看看林杰到底有多大的职权——在未经何炳翀许可的条件下,他能把马仔全调动起来,秘密地进行活动。虽说她自己在何家已经腹背受敌了,但好在心中门儿清;这何炳翀,父母偏心向另外两个兄长,老朋友背叛他,情人对他无情,外界欲言他的倒台

  他只拥有结发妻子的忠诚与爱。

  霍眉暂时懒得想他,先给乔纳斯打电话。乔纳斯不在家,是他那位非常标准化的法国太太接的,两人用英语磕磕巴巴打了个招呼,太太就把话筒递给了乔纳斯。

  乔纳斯听起来喝了酒,他这样一位卡路里都不多摄入的精英人士,喝酒喝醉了。

  霍眉趁着他酒劲儿没过去,直截了当地问:“要不要为白彦唯一的骨肉报仇?”

  “什么——什么?你找着仇家了?”

  “那我完全不了解,反正我把她侄子抓到了。”

  “在哪里?”

  “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

  “霍眉!”他那边几乎拍案而起,“什么狗屁条件!那也是白太太的儿子,你跟——你跟白太太——”

  “再乱叫我挂电话了。”霍眉语气冷淡,“离开三合会,来我这里做投资。我数到三”

  “我来!”

  “维多利亚港十号码头。任你处置了。”

  霍眉挂了电话,心情颇好,拿了干花包和睡衣准备去泡澡。然而带浴缸的浴室是公共的,去的时候,摩根正在里面。等摩根出来,她看着地砖和浴缸里残存的水渍,大倒胃口,简直像吃别人的剩饭一样。

  让人收拾一通,过了一个小时,浴室像新的,她又高兴了。先在浴缸上架起一块小桌板、端了杯白酒,然后往里撒花瓣、中药,最后放热水。舒舒服服地钻入水中,望向窗外无边无际的太平山,霍眉觉得相当惬意。

  按理说她不该这么惬意,白香织刚死,她应该悲痛。但霍眉前几天已经充分地悲痛过了,还替她把侄子掘地三尺地找出来、施以私刑,真的不必再悲痛了。

  门口有人敲了敲门,是刘银珠,怯生生地问:“请问谁在里面?还要多久用完?”

  霍眉喊:“滚!”

  她想起这个该死的银珠和程蕙琴,独自又怄了一阵气。等心情第二次好起来,又有女佣在外面敲门,“二太太在里面吗?老爷喝多啦,非找你不可!”

  这下真是非出浴缸不可了。她烦躁地跨出来,随便擦了擦,套上睡裙;这期间,何炳翀一直在外面醉醺醺地乱喊乱叫。他站不稳,本就倚着门,门一打开,直接向里栽去。

  霍眉一把接住他,让女佣去喊林杰,自己一个人抬不动。

  其实是抬得动的,她怕何炳翀吐自己身上了。

  林杰匆匆赶来接过何炳翀,她命令道:“给他洗个澡,扔上床。”然后就当着林杰的面,施施然把没喝完的白酒杯端走了,端到厨房,吹着窗外的晚风,一点一点把杯中剔透的液体喝干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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