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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。

  【解:工厂发生严重事故,造成工人大规模死亡,工厂人数骤减。】

  他答完题便静静等待电流的到来。文侪回头去瞧他,只见戚檐陡然扶住窗沿,额前冷汗倏地顺着脸颊滑落。

  眼见那人嘴唇打颤,文侪禁不住小声嘟囔:“早说让我来了。”

  可直起身后的戚檐却是目不转睛盯住了文侪,那目光还很不和善。

  “干嘛瞪我?觉得疼吧?”

  “疼。”戚檐挪开目光,收回了叫人脊背发寒的冷意,“所以下次别再自己来了。”

  文侪没心思去猜他又怎么了,只在他要往外走时,猛地扯住了他的黑袍:“咱们得去酒窖走一遭,上轮不还背下个编号么?我见先前那里摆的高升酒是专供梁桉祭祀用的,所以想去看看这会那梁桉还没入住,酒窖会不会有什么不同。”

  背对着他的戚檐闻言扯出个没心没肺的笑脸,说:“好啊,我正有此意。”

  ***

  淩晨时分,戚檐去吸引掌柜老西注意,文侪藉机闪进老西屋内取了那串钥匙。

  院里没棚,文侪从容抬手拦雨,仅摆弄三两下便顺利开了院角那通向地下酒窖的门。

  戚檐一瞅见文侪湿漉漉从院中走回来,便像只迷途羔羊似的扯住那人的衣角随他走,他毫不心虚,将走远时还不忘打个口哨同老西说晚安。

  文侪没任他紧跟,只又重复了几遍严苛的距离论。戚檐无可奈何,忽而忆起上回自个掐着人颈子的场面来。

  “是怕我又发狂么……”

  戚檐背着手跟在后头慢晃,眼神却无数次落回文侪身上。

  “俩人啊……”戚檐用低得只有自个儿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着,“要怎样才能将这时空悖论带来的东西握在手上呢?”

  通往酒窖入口的最后一扇门的信道很暗,若非每隔二十余步,顶头便嵌盏油灯,他们能碰壁好多回。

  好在那叫他们晕头转向的黑暗没有持续太久,遽然闪起的刺眼光亮便叫他俩忘却了瞎子摸黑的痛苦。只是眼睛适应了许久,足有两分钟没能睁开。

  可当终于睁眼时,入目之物却与他们上局所见的酒窖并无明显差异。

  戚檐的目的倒是很明确,一径朝那放置有017酒缸的地儿走去。

  正如文侪所料,此时梁桉还没入住,那高升酒也没摆上,取而代之的是编码模糊不清的一口老缸。二人不约而同地摸上盖缸木板的边角,齐齐发力将那玩意儿掀了开来,谁料那里头竟是一缸极臭的黑水。

  戚檐捂着鼻子正要叫文侪把缸盖上,一阵细微的咕噜声却忽地飘进了他的耳朵。

  “里边有东西。”文侪一面说着,一面将袖子撸起,用那舀酒的大长勺往里头搅了搅。这么一搅,缸里藏着的东西便有如解开束缚一般浮上水面——是个黑塑料袋子。

  “呃……”文侪被那连同袋子一道浮起的恶臭逼得禁不住干呕起来,可他还是边犯恶心,边松开了上头绑紧的死结。

  塑料袋中的东西一瞬间随着渗进去的黑水哗啦啦往外泻,文侪定睛看去——竟是个浑圆的铁球。

  文侪嫌恶地把那球踩在脚底滚到了水池旁,又捏起来放在水龙头下猛冲一顿,这才包在掌心看。

  “这什么?”文侪看了半晌还是没有头绪。

  “我瞅瞅。”戚檐从文侪身后贴过去,看了好半天,把文侪的后背都给捂烫了,才憋出一句,“球吧。”

  戚檐没有意外地又挨了揍,他却一副不以为意模样,说:“这球我先收着,明早拿到梁桉的欢迎会上去显摆,我不信咱俩不知那是什么东西,那些个怪物中也没一个认识的,说不准就是哪个大哥的眼珠子之类呢!”

  文侪没有否定他的计画,只从口袋里抽了块帕子拭手,思考时视线落在那大缸的底部——刚才他们搅拌缸水时,叫水洒出好些,这会儿缸外底周遭却连一块积聚而成的小水洼也没有。

  “大哥,过来搭把手,帮我把缸搬开。”

  “成嘞。”

  二人先是把缸肚砸破了,等待缸水流出大半后,这才动手去搬。

  随着缸的挪动,一个仅可容一人跳下的大坑随即展现在二人面前。文侪跃跃欲试,戚檐却赶忙将他拦住,说:“闭上眼睛。——你答应过我的。”

  文侪照做了,他被戚檐寻了一个椅子摁坐在上头。在那不算长的过程中,戚檐掌心的温度浸染他半身,被那双手有意无意滑过之处有余温残留。

  在眼帘合上隐去视觉的情况下,五感当中其余四感的清晰化,意味着对于某一特定感觉的消逝也会更加敏锐。

  眼下文侪便能感受到戚檐身上的温度有如风般疾速逝去,他甚至没能思考挽留还是任他离开。

  ***

  戚檐用手撑住那切割整齐的洞口,缓缓地下降,接近地面时便果断收手跳了下去。这洞不算深,下头空间也不算大,只还布有一扇阖紧的红木门。

  在戚檐握住那圆形把柄的一瞬间,他的手被彻骨寒冻得僵紫。可他仅仅冷笑一声,用袍子稍微把手裹了裹,面不改色地再度尝试开门。

  喀嚓。

  门开了。

  他的瞳孔在刹那间骤然缩小。

  映入视野的是满墙滚动的时间标识,与一座尸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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