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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msp; 他一回头,见来的不是帮工的老婆子,他连忙把眼珠子翻了起来,露出了大半的眼白,伸手往前摸索了一下,侧着头沙哑地说道:“你们是谁,找我老瞎子有什么事吗。”

  郑四把门一锁,放开了老婆子。

  顾知灼走向陈瞎子:“你看不见?”

  陈瞎子的心怦怦乱跳,额头溢出满满的汗珠。他看他们来者不善的样子,一边回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,一边故作深沉道:“老瞎子我啊,打从出生就看不见了。”

  “真可怜。”顾知灼同情道,“幸好我打小学医,最擅长治瞎子了。”

  陈瞎子:?

  什么意思?

  顾知灼摸出一根足有手掌长的银针,她捏着针尾,不带任何犹豫的,猛地朝陈瞎子的眼珠子刺了过去。

  她的动作凌厉至极,陈瞎子的瞳孔中闪过一点银光,他吓得大叫一声,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。

  他也不翻眼白了,右眼渗着血丝,惊恐地看着顾知灼。

  “治好了吗?”

  陈瞎子颤着双唇,识时务地说道:“好、好了。我看得见了,姑娘医术真好。”

  周六郎默默让开半步,眼珠子有点痛。

  顾知灼拖了把木头方凳坐下,说道:“问你件事。”

  陈瞎子束手站着,右眼半张半合,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您尽管问。老瞎子从不骗人。”他弥补着又道,“算卦也是为了讨一碗饭吃,没、没害过人。”

  郑四急着要说话,让顾以灿的一个眼色制止住了。

  顾知灼单手托着下巴,打量着他。

  他自称是老瞎子,但最多也就四十岁的样子。

  小女孩说他是这条巷子里最有钱的,可是,他的青布衣裳上还是在不起眼的地方打上了好几个补丁,眼珠子混沌,两颊下垂,他的一双手放在身前,手指粗短,皮肤粗糙淤黑,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道门子弟的样子。

  肯定不是长风道人!

  长风道人也没必要扮作一个瞎子。

  “你姻缘符很灵验?”顾知灼开口了,声音清朗。

  陈瞎子愣了一下:“姑娘是来求姻缘符的?”

  “我问,你答。”顾知灼敲了敲木桌,“懂吗。”

  陈瞎子吓得缩了缩脖子,仿佛是被某种野兽给盯上了,他讨好地笑道:“懂懂。老瞎子的姻缘符确实灵验。”

  “谁给你的?”

  “是……”

  “别说是你自己画的。”顾知灼双手交叉置于膝上,“我不信。”

  老瞎子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,颤颤巍巍道:“是一位真人给的。”

  “长什么样?”

  “四五十岁,有这么高,长得像是画里的活神仙……”老瞎子说道,“他说他道号长风。”

  顾以灿听妹妹说过这个长风道人,凤眸微眯,眸中掠过一抹危险的光华。

  顾知灼冷声道:“接着说,在哪儿遇上的?”

  “在京郊。我、我是偶尔遇上的,长风真人说我与道门有缘,他可惜我早年没能入道门,来这俗世一遭,过得浑浑噩噩,他问我愿不愿意为来生攒些功德。后来,他就赐给我十张姻缘符。”

  “符呢?”

  “没了。”

  顾知灼追问道:“没了?”

  陈瞎子用力点头,额上冷汗涔涔:“真没了。全都送给人了,没收一文钱。”除了最后那张,那位姑娘给了这么多金瓜子,他一时贪心。

  他强调道:“老瞎子我是在帮人。”

  帮人应该没错吧?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。

  “帮人?”周六郎简直要气笑了,“你帮了谁,张秀才吗?”

  陈瞎子点点头,理直气壮地说道:“张秀才,哎,他是个可怜人,家中只有一个老母,又没有田地营生,老母天天帮人洗衣裳给他赚束修。如今老母年纪大了,前阵子摔折了腿,洗不动了,张秀才只能出去摆摊卖字画,一天也赚不了几文钱。他们娘俩天天挨饿。”

  顾知灼想到自己算的那一卦,面露古怪。

  陈瞎子:“他要是讨个媳妇回来,日子不就好过了吗。”

  周六郎怒道:“他日子过不好,是他自己没本事,养不活自己老娘,死也活该!”

  “话不能这么说,”陈瞎子振振有词,“讨了媳妇,媳妇带来嫁妆补贴家用,还能照顾他娘,再不济也能多做一份活。张秀才只管好好读书,许是来年就中举了呢。”

  周六郎:!

  他四妹妹打小有十来个丫鬟婆子簇拥,十指从未沾过阳春水,给他做个荷包他都能感动大半年。

  照这瞎子说的话,他锦衣玉食的四妹妹就活该糟践自己?!

  周六郎捏紧了拳头,手背青筋暴起。

  陈瞎子眨了眨隐隐作痛的右眼,理所当然地说道,“女子在世,就该相夫教子,不能因为在娘家过着好日子,就眼高手低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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