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风满楼,竟然相持不下。
眼看欧陆开至高架桥,天空一派阔远,沈远行轻叹气,开口。
“两年多前,我和阿惕从机场把她接回家,刚回家那天晚上,isa还和我们说说笑笑”
时光拨回两年多前,对于女儿突然回归,沈氏夫妇虽始料不及,但很欢迎。那天晚上,孟昭然依偎着妈妈说了好多话,还说要贴着妈妈睡。
孟佳期还用梳子给女儿梳头,看女儿笑靥如花,她总觉得哪里不对,一颗心空荡荡地垂着。
结果第二天起床,孟昭然就完全说不出话了。
目睹前一夜还叽叽喳喳像个小夜莺似的妹妹,一夜之间,忽然变成个牙牙学语的小姑娘,张着嘴,却只
能发出呜呜呃呃的声音,像婴儿,两个哥哥大恸。
也是后面他们才知道,当偶像的这几年,孟昭然虽然万众瞩目,但她一点都不开心。上一张专辑录制,她被分配了一件很暴露的打歌服,近乎比基尼的款式,完全露出她胸和腰的形状。
她不愿意穿,经纪人朝她吼:“你矜持个**啊?Krystal和Rachel都能穿,你怎么就穿不了?”
“要是专辑销量上不去,那就都是你的错!”
孟昭然屈服了。舞台上,无数闪光灯对准她,大拍特拍,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,却在回程之后,躲在宿舍里哭了好久,连那晚的庆功宴都没有参加。
事后。对于她的专辑造型,褒贬不一。有粉丝夸,也有粉丝骂。
孟昭然很难过,因为她不管怎么做,都没法让所有人满意。
“”
听沈渊行说起这些,周禛浑身骨血凉了又热,热了又凉。
明明是暑热的八月,他却好似如坠冰窖。
孟昭然比基尼造型的专辑,他知道。
她的所有专辑里,他唯独没有收藏这一张,因为不忍。这张专辑从出售发行起,他便不喜,他不喜欢她在镜头前像怯生生的幼兽似的眼神,咬着唇,眼尾靡红,像一种被胁迫了之后,刻意为之的性暗示。
他以前听说,一位风情万种的东亚女星,在十八岁那年被妈妈带去拍了一组大尺度写真,那套写真风靡全球。有个从青年时期一直喜欢她的男孩,收藏了她所有的写真,唯独没有收藏这一组。
因为不忍。
这种“不忍”的情绪,他终于懂得,却是在孟昭然身上,在他最爱的女孩身上。
真是太痛,太痛。
若是爱她,又怎么能忍受她被镜头凝视、欺凌、怎能忍受她的身体被商品化?
他对她经受的解约风波有所了解,但他不知道,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,严重到让她话都说不出来。
她该有多难受呢?她怎么做都不对,她怎么做都是错。
“其实,我妹妹她已经,”沈惕深深吸了一口气,语气里带了湿润。“她为了舞台,实在牺牲了太多。”
“我爸他并不相信算命,但妹妹实在让他没辙,请龙王来算了算。龙王断言,妹妹再回到娱乐圈,就有血光之灾。我们虽然不信,但也不得不对此持保留意见。”
换言之,他们不能让任何东西再伤害孟昭然。
血光之灾,血光之灾。
周禛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冷肃,想到她收到的刀片,再联想到这次网暴,有件事情忽然确定下来:有人在背后针对孟昭然。
到底是谁?
耳边,沈渊行声音持续响起:“我妹妹她不会再经受得起多来几次大规模的网暴,特别是这些网暴的源头还在你。”
沈渊行所说的,字字句句,好似都落在周禛心尖。
有细密的骨刺,从心脏的软肉里穿过,穿得他一片血肉模糊,淋漓。
从未有一刻,他如此厌恶名利。
明明入圈只是为了靠她更近一点,可是此刻,他好似刻舟求剑,弄巧成拙。
周禛开口,嗓音滞涩,额上青筋汩汩跳动:“我不会和她离婚。”
他不会。
二十岁那年,他放手过一次。他尝试过忘掉,不再喜欢她。
可是失败了。
如今,他怎么可能再度放手?
沈渊行心事重重地扯了扯唇角,似乎早就料到周禛是这个反应。
他一直在观察他,通过周禛的细微神情来看,他是否值得信任。
而周禛也完全知道沈渊行在观察他,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神情。
“你确定,你能保护好昭昭,给她带来幸福吗?”沈惕犹疑地看着周禛。
“我会,我能。”他说得郑重其事。
他会保护好她,也会给她带来幸福。
“那我们会好好考察你,就看你能不能过我们这关了。”
沈渊行感慨道:“从小到大,追昭昭的男孩子很多,能从浅水湾排到中环。每次我看到这些臭小子,想的都是,臭小子们,恐怕追到手了,你们就知道辛苦了。”
沈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