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气袅袅,她呼出的小风一下一下扫在脸,很近,沈新月装不下去了,睁开眼睛。
她侧躺在旁,一手软绵绵搭在腰肢,一手撑腮,正饶有兴味把人端详。
“哎呦,竟然一不小心睡着了。”沈新月抬手半掩,又是揉眼又是搓脸,遮挡羞臊,顺势挪动身体,准备悄悄拉开距离。
“去哪儿?”江有盈伸出一条腿,横在她小腹。
呼吸受阻,沈新月不由得“嗯”一嗓子。
江有盈指节打个勾,勾一下沈新月粉扑扑的脸蛋,“小不正经,上次在浴室里脱光光勾引我,这次好,直接跑人家床上来了。”
“什么呀,才不是,我喜欢小帐篷,怕你不同意嘛自己偷溜进来,谁知不小心睡过去……”
沈新月越说越没底气,嘴唇垂危半启,呆呆望着帐篷顶。
一小片夕阳落下,金灿灿。
想了想,她倔强补充,“而且这个不是床,是帐篷。”
“帐篷里更有趣味。”江有盈直言。
什么虎狼之词!沈新月吓个不轻,倏地转脸,眼球几乎脱眶。
不行不行。
不敢触碰她软弹修长的腿,微抬上身,两手撑在防潮垫艰难将身体抽离桎梏,沈新月盘膝坐在一边,“好吧我承认了,我是专程来找你的,我有事情要跟你说。”
略感乏味,江有盈打了个哈欠,懒洋洋躺倒,把自己半埋进娃娃堆。
“之前在帐篷里,我亲了你。”沈新月再次说起,还是免不了脸红,同时也更期待看到她多的反应。
她抓来一只粉红小猪,猪的鼻孔那开了两个孔,她把手指怼进去。
沈新月继续:“我说没钱没工作,怕给不了你好的生活,在你看来,这份承诺也许十分幼稚可笑,但确实出自我的真心,我的责任。沟通是人与人心灵之间的一座桥梁,我的意思就是,我确实应该为自己做下的事情……”
“你看我需要你对我负责任吗?”江有盈开口打断。
她坐起,手抓着猪脸,手背鼓起愤怒的青筋,“你也知道你没钱没工作,还不停拿这些东西说事,你脑子被驴踢了怎么着,除这些就没别的可说了。”
“你听我说完……”沈新月弱弱。
江有盈脸色阴沉,爪下小猪表情痛苦扭曲。
低下头,沈新月底气不足,“我会努力的。”
“可这根本不是钱的事。”江有盈再次流露出失望。
沈新月可怜极了,眼泪开始打转,“那到底是什么。”
少女时代,青年阶段,她习惯了用钱解决一切。
摇头,忍无可忍,江有盈猛地起身离开帐篷,抓起外面那双粉红凉拖,直接给扔到楼下。
“滚。”
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,沈新月赤脚跑下楼,弯腰捡起拖鞋,又赤着脚跑回家。
上楼,扑倒在床对面的小沙发,外婆不在,她无所顾忌,放开嗓子嚎。
蠢笨,以及割舍不下的自尊,真是令人绝望,沈新月意识到这点,恨不得立即去死。
她泪眼朦胧爬起来给朋友发消息:
[我一事无成,我真的糟蹋透了。]
[我还很不检点,我亲了人家。]
[但我什么也没有,无法给出承诺,所以人家讨厌我是理所应当。]
[我欠那么多钱,我没资格拥有爱情。]
[我活该被人骂。]
发出去一条,撤回一条,赶在朋友查阅之前,她把对话框清理干净。
深深的自卑和茫然像刀片片切割着心。
哭得死去活来,直到精疲力尽,肚子也饿得咕咕叫,沈新月爬起,沙发上抓到一件毛衣。
眼睛睁开条缝,往外看,毛衣是很有韵味的紫色,胸口一只黑猫图案。
洗完晾干后她打算私藏的。
气不过,抓起毛衣,她用力擤了把大鼻涕。
盯着那处污渍出了会儿神,又拿到卫生间去洗,拧半干扔楼下洗衣机。
洗衣机开始“哗哗”放水,门前晃进一道高挑人影,端着餐盘,是江有盈来送饭。
沈新月扭头就跑,上楼,反锁门扑倒在沙发。
脚步声催命似紧跟,“笃笃笃”,门响。
江有盈音色冷酷,“吃饭。”
“不吃!”沈新月闷吼。
房间有两扇窗户,一扇紧挨着隔壁家小院,一扇朝后,望出去是早春时节半青不黄的山,还有两片芭蕉树新长出来的大叶子。
走廊脚步声远去,沈新月更为伤心。都不多劝两句。
前面的事全不计较,骂了人家,哄两句都不行,真抠门。哄哄她,定就把门开了,你一句我一句,饭吃饱,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大恨呐。
“呜呜”两声,沈新月眼泪又要掉,身后门响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