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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聊刷到,有段时间还特别认真去学。

  其中有一条建议,就是不要用自己的隐私,以及悲惨的过去来获取或提升对方好感,换取亲密度。

  可沈新月这人本来就没啥城府,学了也是白学,扭头就忘。

  真正让她长教训的,是曾经恋人和朋友们的数次反目、背刺。

  她交朋友全凭运气,对面人好,不拿她嘴里的话反过来刺伤她,就继续玩。人坏,专往她伤口撒盐,她认清以后,不哭不闹,自己默默走开。

  此时此地,江有盈面前,她又开始掏心窝子。

  “小时候我妈特别恨我,我也恨她,我们经常打架,我常常盼着放假,离开她回秀坪跟外婆在一起,但每次开学她来接我,都给我带一堆好吃的,还买新书包,新衣服。”

  “我好没骨气,还是原谅她了。”

  “我能理解她,站在她的角度,她确实很不容易,那个年代,被人知道是同性恋的话,要被抓进精神病院的。可我既然已经来到人世间了,就不能对我好点吗?”

  公司出事的时候,沈新月也想过找妈妈帮忙,钱也好,人脉也好,只要妈妈出手,她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。

  “我妈知道我的事,等着我去求她,但我就不,她给我打了电话,我没接。”

  话至此,再是坚强也红了眼眶。

  碗里菜叶子、小葱和牛肉都挑干净,只剩白面。

  眼泪一滴一滴落进汤碗,沈新月吸了下鼻子,江有盈起身去把账结了,回头牵起她手,把她拉到店外电三轮边。

  沈新月双手捂住脸,眼泪湿润掌心,呼出的气还带着热热的牛肉汤味道。

  “昨天我给她打视频,芳芳姐是她的粉丝,我确实也很久没见她。可她还是那么凶,听说我在卖菜,不是碍着有外人在,肯定骂我。可卖菜怎么了,外婆说人是铁饭是钢,芳芳姐也说,民以食为天……”

  江有盈静静看着她。

  横臂抹了把泪,沈新月抬起泪湿红的一张脸,“从小妈妈就不喜欢我,出来那么多年,我没交到几个好朋友,我爱的人不爱我,事业也经营得稀烂……”

  说不下去了,沈新月回老家第一次真正的情绪崩溃,难以抑制。

  “可你现在不是还活着吗?”江有盈眉头深深。

  “我现在跟死了没分别。”她喃喃。

  忍无可忍,江有盈上前一步,揪起她衣领子,“人活几十年,就没有一帆风顺的,你妈那么厉害,现在大导演,多出名,赚的钱麻袋装,深挖人生轨迹也不尽是完美。这世上太多人和事都是不堪讲的,故事要跌宕起伏才好看,人生也一样,正是差异造就了世界的精彩。”

  “你要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,彻底摆烂当个废物也不是一种罪孽。可你还在努力,你上山摘野菜卖钱,想好好生活想快乐,想每天喝一杯咖啡,这很好,你很好。”

  “我没舍得……”

  沈新月险些被提得双脚离地,她用力吸一下鼻子,“除了那天你请我,我没喝过咖啡了。”

  她不是小孩子了,道理都懂,且懂得不少,“我就是伤心。”

  “那你伤心吧。”江有盈松开手,沈新月像个面团啪地摔到地上。

  撩了把额前的碎刘海,江有盈两手叉腰,“你哭,你闹,你满地打滚也好,我会在这儿保护你。”

  第26章

  最近天气很好,每日艳阳高照,享受灿烂日光的同时,不免让人忧心,再不下雨,小草怎么冒土,花蕾如何绽放,河畔的杨柳秃了一整个冬,好寂寞。

  晴霜雨雪,世上的一切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,善与恶,美与丑,夜越沉,月色越美。

  沈新月跌坐在路边行道树下,一张脸泪湿淋淋,苦凄凄,那双眼却只因江有盈一句“保护”,重新绽放出生与希望的光彩。

  “你要怎么……”她打个哭嗝,“要怎么保护我。”

  像一位女将军,江有盈抬臂横扫过熙攘街市,选定十米外一位黄马甲大叔。

  “看到没,扫垃圾的环卫工人出现,我会护着你,不让他把你扫走。”

  沈新月止了泪,指着自己鼻尖,“你说我是垃圾?”

  也意识到不妥,江师傅抿唇,严肃摇头,再次环顾后又一指。

  “如果,突然有人跑来在你头顶迈毛儿,我会赶走他。”

  两个小男孩,一个蹲在地上,另一个抬腿从他头顶绕过,街面追逐玩耍,好不快乐。

  好吧,小孩子的话,确实有这个可能。

  一场毫无逻辑的对话。没有拥抱,没有拍抚,不是沈新月想象中那种黏黏糊糊的安慰。

  江有盈大概希望她能自己站起来,站稳了,站踏实了。

  “嗯,谢谢你的保护。”沈新月弯腰在膝头蹭蹭脸颊的泪。

  她还是不愿起,就坐在地上,看车来人往,世界有条不紊,看江有盈被风鼓起的衬衫,像一把巨大的伞。

  路人从旁经过,投来好奇视线,不知她抽的什么疯,唇边笑意探究。

  感觉差不多了,沈新月爬起来,拍拍屁股。她很怕自己的任性给人带来麻烦,怕情绪起起伏伏,被人讨厌,在江有盈面前结结实实鞠一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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